路
“姐,你忙吗?”
杨姗接到自家表妹电话的时候正在客厅里修指甲,自家老公在不远处阳台侍弄他新买的破花,她开了免提放在茶几上,出声示意程汐继续说。
程汐送走了周晏又在床上躺了半天,最后还是给杨姗打了电话。她斟酌着措辞,选择言简意赅:“姐,我睡了个处男。”
“帅吗?”
“帅。”
“活呢?”
“学得很快,所以就还挺好。”
“硬件设施呢?”
“也很好。”
杨姗听了高声隔着电话啐程汐一口,道:“呸!你是打电话给我炫耀的?”
“不是,姐,你听我说,我们也不是什么一夜情之类的。我本来想接触一下谈个恋爱的,结果现在这样。”程汐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我昨天就那么一时昏头,把人家给睡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界限感,前几天还到我爸那里来接我,我本来就有些犹豫了,现在这样岂不是没几个月还要给我求婚?”
杨姗把指甲剪收起来,道:“你想多了吧,男人才不想被婚姻束缚呢,睡一晚说不定没等你跑,他先跑了。”
杨姗瞧见自家男人从阳台上斜眼看她,忙讨好地送他一个飞吻,他才笑着继续修剪他的破烂花草。
“不是,姐。”程汐把左手中指上的铂金圈戒拔下来朝地上一扔,急起来:“他早上拽着我手给我戴戒指了,我死活缩不回来啊,我都急死了。”
“也不一定就是买给你的呢,就是顺手送你了。”
程汐把地上的圈戒捡起来,就着光仔细看着内环,道:“他说是上次约完会买的,里面还刻了我的名字缩写。”
晨曦在铂金戒面内环上镀了层金光,“CX”两个字母更璀璨些,程汐叹口气把圈戒放到床头柜,瘫倒在床上。
“那你有些惨哦,那个弟弟今年几岁了?”
“也不是弟弟,和我一届的。”程汐在pad上打开微信,点进周晏的资料卡,才发现他竟比自己还小了一岁多:“妈呀,比我小一岁,那昨天还要我叫他哥哥。”
“这个年纪还是处男,还是帅哥,那真的纯得不得了哦。他还让你叫他哥哥,哎哟,笑死我了,程汐你这栽了,乖乖和他结婚吧。”
“姐,你别笑了,我怎么办呀。”
“你就这几天避着不见他,就说忙,虽然说有些渣,但你也没别的选择了。要不你就和他结婚,我可以把我的婚庆介绍给你。”
“那我还是说忙吧。”程汐从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床头柜上反扣着的照片竖起来。
照片有些年头了,母亲走的时候什么也没给她留,这张老照片还是程汐从老相册里好不容易翻到的。
照片上的母亲还年轻,杏眼柳眉,温婉美丽。程汐的手指隔着镜框玻璃摸了摸母亲的眉眼,问道:“姐,我妈最近有消息吗?”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一时间电流滋滋啦啦,鼓噪声声闹得程汐耳膜阵痛。
许久才听见杨姗说道:“小姨也没有联系过我们,汐汐,如果有小姨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
程汐重新把相框扣上,下床走到窗边沙发坐下,窗外远处连片的别墅像被栽在青稻田里的桩子,偶尔几块红顶露出来,用于标记方向。
今天天气大好,连天光都豁亮,青江粼粼泛波,拐个弯绕到中央公园里去。
程汐模糊看见公园一角的枫树区尖头像冒出了火,凉风扑过来,提醒她已经是秋天。
“姐,你现在还和姐夫住在南山吗?”
“是啊,怎么了?”
“我过几天去找你。”程汐靠在窗棂上,眼帘垂下来:“我妈她,从来没有回南山吗?”
“老房子空很久了。”
“我爸说她回了娘家。”
“可能在南山别的地方。”杨姗安慰着,又说:“你从山城过来,怕是要好久,山城的高铁不过南山,你坐大巴来还是到高铁省城再转大巴?”
“高铁先去省城吧,去那里玩两天,顺便躲人。”
“要我去省城陪你吗?”
“不用了,你陪姐夫吧,我自己在省城玩。”程汐听见对面隐隐约约传来一句“算她识相”,不由得笑出来:“我听见姐夫讲话了。”
“你别听他的。”杨姗朝阳台上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那你在省城好好玩,到时候我们直接去接你。”
“好,那我挂了。”
“好。”
程汐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把电话摁了,她依着窗瞭望,可以看见老远地方被雾隐住的山,正呈现出素雅的黛色。山后云团波澜似的,更显得近处天空宽袤。
父亲知道她喜欢看风景,特意给她买的高层,不过程汐并不知道这房具体写的谁的名字,就怕父亲百年以后她就要被金矜母女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