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才刚入夜“the-L”的场子就热起来,四处坐满了人,满满当当沙丁鱼一样,程汐拿着苏打水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路上收获不少侧目。
蒋琛和她一起来的,正坐在位置上等金矜,程汐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挺直了脊背做出老练的样子。
“等女朋友?”
“是啊。”蒋琛笑起来,本上挑的眼弯成新月的样子:“金矜也要来,你不是知道的吗?”
“的确。”程汐脸上有些挂不住,她重新抖擞了精神,身体稍稍前倾:“听说你这次是当街寻衅,你看起来也不像会打架的人。”
“他们赤手空拳,我用铁棍和他们对的,没有吃亏。”蒋琛端起酒喝了口,在程汐不自然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问:“有什么事吗?感觉你像是要找我做什么。”
蒋琛后仰着和程汐拉开一段距离,道:“有话直说吧。”
“你帮我拖住金矜,让她晚点走。”
“可金矜明天还要去研究所,她肯定要先走。”
“金矜那么喜欢你,你肯定有办法。蒋琛,你要是想进我们家门,除了讨好金矜他们母女可不行。”程汐说着,把蒋琛面前的酒端过来一饮而尽:“我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姐姐。”
“行吧,我尽量帮你拖。”
程汐没想到蒋琛这么好威胁,愣怔了一会儿,见着他把她面前的空杯拿回来,朝门口张望着,说道:“周晏和金矜一起到了。”
程汐也顺着看过去,对上周晏的眼睛,就见他小跑着过来揽住她的肩。他俯身凑近,本想在程汐唇上吻一下,最后还是调了方向,只在她颊上轻啄一口。
金矜见到她的时候半边脸歪了一下,见到蒋琛又满脸笑意地环在他身上。
程汐看着金矜坐在蒋琛腿上,一件抹胸跟着她背上有些粗糙的黄肉一块下垂,胃里的酒返上来,不禁打了个嗝。
好在酒吧嘈杂盖住她的异动,她看着蒋琛把手揽在金矜腰后,暗里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便拉着周晏去林函那边卡座坐下。
林函在她过来的时候斜了她一眼,程汐权当没看见,和周晏坐了一会儿就从侧门溜出去。
深沉夜色中的城东高树林立,乍看似是鬼影幢幢,周晏把车开到程家大门附近,停在马路过海边。
程汐熟练地避开报警器,攀过围栏落在花园深处,二楼书房的灯灭着,她绕到屋侧看见只父亲的房间亮着灯,放心地从露台翻上二楼客房,脱了鞋踩在已经发旧的木地板上。
她把客房的门开了条缝,侧身闪出去,又小心阖上门。
二楼走廊上还挂着她高中时画的油画,程汐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瞥了一眼,不觉得温馨,只觉得更被排除在家庭之外。
书房在尽头,经过父亲房间的时候程汐隐隐约约听见交谈声,她踮着脚慢慢挪过去,却没成想书房被上了锁。
程汐徒劳拧了几下,失望地垂下手,只好先去到自己以前的房间。
程汐四年留学没有回家,等回来的时候已是鸠占鹊巢,金矜拿她的房间当做储藏室,摆了满屋子的杂物。
这次的门没有上锁,她在自己从前的梳妆台上翻出保险柜钥匙,拉开衣柜门就是自己从前藏着的保险柜。
几件从前她常穿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程汐眼睛一酸忙昂起脖子,用手扇了扇,才钻进衣柜里去开保险柜。
她只拿了钥匙,密码试了好几次才开,费了些时候。程汐从里面拿了以前父母给自己的金银和存折塞到手包里,鬼鬼祟祟回到走廊。
父亲房间里的交谈声已经停了,门缝不再漏出光线,程汐又去书房门口碰运气,没想到这次一拉就开。
夜色温柔,身旁的窗漏进晚风,似是谁的大手爱抚过她的脸。程汐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用力抹了把脸。
书房里一盏夜灯在墙角散着微光,程汐在书桌上翻了几份文件,果然看见母亲南山老屋的房产证。
程汐把红本子仔细收着,起身时书柜上一本笔记本突兀地被拉出来,她把厚重的皮面笔记本拿出来,一同拿在手里离开了书房。
她没去看笔记本里有什么,只大概知道这是父亲能给她开书房门的原因。
程汐来的时候翻窗,走的时候却大摇大摆,她顺手把摆在门口的天堂鸟折了支扔在门口,小跑去门口和周晏一起回酒吧。
回去的路要经过青江,夜晚的青江大桥被夜幕压制住,程汐把窗摇下来伸出手去,被周晏一下喝得缩了回来。
“你们怎么都喜欢这样,很危险。”
周晏皱着眉,已经开始有些薄怒。程汐识趣地规矩坐着,又听见周晏说道:“你知道青江大桥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
“如果可以走到桥的最高处,就可以见到想念的人。”
程汐听完嗤笑出来,她并不买账,只觉得这故事愚蠢,便道:“那是死之前在回放人的一生吧。”
周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