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头一次在女人面前如此屈辱。
五点半的火烧云从落地窗子透入,在酒店床上斜切一道隔断的橘红色光带。而他面朝下趴在那道光带中,双臂弯曲置于脸下,和膝盖一起陷入床褥。他抬臀塌腰,通体透白得发光。
“不脱不知道,你还挺肉乎。” 蒋楚涵惬意地靠在阴影的沙发里,风轻云淡地喝茶,双眼却紧追着高翘的臀尖,直把那两团软肉盯得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她的目光强势又锋利,像要把人剥离出窍,竟让白亦有些不敢接触。
房中的一切都保持如初,是庄重待客的模样:两双朝内摆放的一次性拖鞋,壁橱上一件白色浴袍,床头三包整齐排列的安全套,束成同等宽度的窗帘,还有穿戴一丝不苟的蒋楚涵。白亦偏头就能看见隔壁办公楼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以及自己垃圾般丢在地上的衣服。
整个空间,只有他不合时宜,以求欢的姿势一丝不挂。
“你故意的。” 白亦咬牙切齿,身体违和地暴露在空气中,令他不安。私处微凉,一股强烈的耻感席卷而来,他像鸵鸟一样,把脸深深埋进地底,“你这个死贱人。”
“不敢当,这才哪到哪。” 蒋楚涵毫不恼怒,反被这称呼取悦般挑起眉毛,轻快的从包里翻出一台黑色机器,手指轻按,小红点一闪一闪记录起来。她踱步到白亦身边,强硬地拎起头发,并以相机逼近他缺氧发红的脸,“别说得好像你没有早所预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今天遇到我,属于必然。懂不懂?”
夕阳下,白亦的面孔在屏幕里格外清晰,轮廓分明又秀气,像镀了一层金粉。上挑的眼微阖,显得沉静许多,一双羽翅呼扇呼扇,伴随淡褐的瞳孔隐藏在后,左右回避。
他在畏惧镜头,这很奏效。蒋楚涵眯起眼,看那张素来洒脱的俊脸倏忽煞白,剧烈挣动,企图摆脱自己缠在发间的手指。然而她天生就是力气大的类型,从小又和男生厮混,打球干架,练有一身好肌肉。她更用力地往上提两寸,把每根发丝都绷得笔直,然后将人重重摔回床里。
一声闷响,白亦显然被摔得有点蒙了,狼狈地岔着长腿,直到连续两掌掴上屁股,才猝不及防,惊叫出声。
“啊!” 那是种好听的男中音,因为惊吓而尾调转高。
紧接着,更凶猛的巴掌落上另一侧臀肉,白嫩的软肉霎时泛起红痕。蒋楚涵被视觉刺激得兴奋,心里隐秘的开关不受控制,抓着他胯骨拉向自己:“听好了,现在你口中的死贱人要问问你,是想玩前面,还是后面?”
极具讽刺,同样的句式,白亦早已不知道对多少约出来的女孩讲过。不过他向来不强人所难,曲折迂回,半哄半骗,全是包裹糖浆的陷阱。好听点讲叫甜言蜜语,究其本质还是坑蒙拐骗。不掏心窝的虎狼之事数不胜数,真真做到片叶不沾身,记忆也留不下一星半点,就像连怎么招惹上蒋楚涵,他也都完全不记得。
但反过来,因果便有迹可循许多。蒋楚涵早就知道白亦,或者应该说,全学校没人不认识他。
白亦人生得好看,一八零加,窄胯长腿,皮肤在男生里少有的白,连瞳孔都是浅棕色。他眼裂宽,显得眼睛大,尾部上翘,脸庞又秀气随和,好像看谁都在笑。新生学生代表、学生会书记、校篮球队成员、市辩论获奖,这样的人,就算不往话题上撞,话题也会自觉找上门,就像总人借机抒发“世界上大概没人配得上这么完美的他了”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谁说好看的皮囊都是千篇一律,白亦偏偏就就与众不同,把人民大众蒙得掉进猪油缸。
“呦,二校草,又忙着撩呢?” 季文彦颠颠地,脚底带冰一样滑到白亦身后,越过颈窝探头,光明正大地窥探聊天窗:“这次几线操作?”
他们两个从穿开裆裤就滚在一起,交情深厚,加之狼狈为奸的革命友谊,白亦也懒得装,反手推开挚友形状姣好的下巴:“没上次多。你别这么叫,咱们校草粉丝基础强大,再把我放靶心上。”
“你这就是乱冤枉人了,自己去论坛里看看,还有粉丝群,每天和校草的人撕得不可开交。”季文彦换一个舒服的姿势,报复性地张嘴,咬住刚刚那只手,“他们每人能举出至少五个正方观点。”
“他们能将这种行为持续不断,直到我们都毕业,没有什么好看的。”
白亦表现得嫌弃,嘴上却笑,抽出手在他身上蹭:“你能不能别表现得这么GAY。”
“我就是个GAY。”季文彦不情不愿,“我觉得我演的挺像的,不像吗?”
“少扯,你从我这要过至少四个女孩的微信。”白亦掰着手指,乖顺的直发显得一派认真,“可能还不止,我们可以清点一下,你欠我多少顿烤肉。”
季文彦无言地看他。
电脑又传来滴滴的回复声,白亦淡淡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