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弥漫着潮寒的空蒙浓雾,将景物都包裹起来,天阴沉沉的,半隐半现的梧桐沙沙作响,仿佛渺远的哭泣哀鸣。
梦中恍惚看到赵淮身披染血的铠甲,在马上撕心裂肺的怒吼,发丝凌乱,身后黑烟滚滚……画面一转,满目苍茫,他披麻戴孝,失魂落魄的在灵堂前叩首……夜深人静,孤独的身影倚靠在树干上,手里褪色的红绳被风吹起,他盯着那摇曳的末端,久久发呆……
惊醒过来,少女已泪湿满面……梦境那么真实,和昨夜乔伯与她诉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曾经天之骄子的他,竟然也要遭受那么多的苦难……
而她,竟不能给他一点安慰。
望着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就好像灵堂前,他的心境,酸涩的眼眶又隐隐有了湿意。
太妃娘娘在徐家之后也选择了自尽,徐家一夜之间覆灭,他们都用自己的牺牲为他扫除了障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摄政王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诡异般的杀器——火药,打得赵淮措手不及,淮军死伤惨重,眼看逼近皇城的他,不仅在阵前痛失亲人,还屈辱的吃了败仗,被迫南撤,铩羽而归……
夏临渊悠悠起身,洗了把脸,脸上浸湿的凉意让她更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的钝痛,他孤立无援,悲凉绝望的时候,她不能给他一句安慰,他痛苦悼念、思念她的时候,她不能和他见上一面,哪怕在梦中……她该怎么办?真的就当阴阳两隔,永世不见了吗?可她没死啊……
乔伯还说,现在的形势于赵淮依然很不利,与摄政王交战,对方的火药始终占有压倒性优势,而赵淮这边对火药几乎一无所知,一边挨打,一边捡着战场上的残料回来研究,搅尽脑汁仍然没有破解火药的办法。
夏临渊麻木的推开门,忽听院外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乔伯和巧巧似乎迎了出去,朦胧间她听见乔伯惊讶的高呼,“赵王爷,您怎么来了?!”
乔伯是故意叫得这么大声的,她迅速把房门合上,蹲下身来,死死捂住了嘴巴,泪水就如外面下起的潇潇细雨,簌簌滚落。
他……为什么突然来了……
巧巧探头看了眼赵淮身后,没有看到期盼的白影,犹疑道,“王爷,夏……尊使没有随您一起来么?”
赵淮绷着一张脸,语气阴沉,“本王派他出去办事了。”
“那王爷此次光临寒舍,有什么事吗?”
赵淮脸色很难看,额角的青筋隐隐鼓动,似乎憋着一股怒气,而两人却不知他怒从何来。
乔伯小心翼翼道,“王爷,下雨了,先到屋里坐吧……”
马车停在院外,赵淮撑着一把纸伞,跟在乔伯之后,到了院中环视一圈,稀稀落落的雨把青石板冲刷得干净剔透,梧桐深深,遮了大半屋檐,院子里除了几盆盆栽和瓦罐,再无其他,赵淮终于忍不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都忘了吗?”
乔伯和巧巧均是一愣,对看一眼,巧巧余光瞥过某一处紧闭的房门,突然恍然大悟,她紧张的抓住老人的手臂,抢先开口,“我们……自然没忘,可是夏哥哥已经选了下一任教主,而且……还娶了嫂子,所以不宜在这时候,还大兴祭奠前教主……”
赵淮冷哼一声,对于他们的无情忘义极为不满,“她若不做你们的教主,就不会被害死!”
乔伯也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那处紧闭的房门,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小渊儿可怜的……老夫也甚是惋惜,可是斯人已逝,还请王爷节哀……”
赵淮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忽道,“乔伯,夏苍泽他成亲了吗?”
“额……”乔伯一怔,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犹豫了一会——
“没有……”
“成了!”
两声各异的回答让赵淮深深皱起了眉。
乔伯急道,“苍泽从小父母双亡,他师父也去了,上无长辈,是而两人尚未拜堂,老夫才这么说……”
“啊,对……夏哥哥说,等长老们赶过来,就请爷爷为他主婚……”
“是吗?”赵淮犀利的眸光扫过爷孙二人,似乎在寻找可疑的破绽。
巧巧紧张的蜷起手指,硬着头皮答道,“是的,巧巧不敢欺瞒王爷……”
“那……夏夫人她现在在院子吗?可否出来一见?”
乔伯背脊发凉,面前的人难道怀疑了?可是,他们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由他多想,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她不在……回娘家去了……”
“哦?她的娘家在哪?”
面对赵淮的咄咄逼人,两人都心惊不已,几乎要编不下去了,正在这时,巧巧眸光一闪,“王爷,您为何对嫂子如此上心?”
“这……”赵淮措手不及,尴尬的转过头去,“我没有!”他大声否认,“我只是随口问问,关心一下夏军师而已。”
“哦,嫂子人害羞,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王爷不要吓到她才好……”嫂子的身份,让赵淮也不好再逼问下去,巧巧在心里舒了口气。
赵淮敛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