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悠悠的钟声,床前的地面发出极轻的啪嗒一声,大概是落地的声音。少女呼吸忽然重了,咬着牙忍着疼移动了一下压麻了的小腿,悄无声息地朝半开的外窗走去。
“……江楚。”萧承原的声音从床帘里传出来,他嗓音低沉,音量也不大,却惊得江楚浑身一颤,手指都捏紧了。
江楚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面无表情地半跪在萧承原床前,臀部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骨头仿佛被压断了般扎着她的神经,她却挺直地如同一尊雕像:“江楚听令。”
“这几天你不用过来了,等伤好了再回来守夜。我一会儿吩咐厨房三餐给你送到房里,伤好之前不要出门。”萧承原声音分明没一点睡意,江楚回想起昨日床榻间时不时响起的咯吱声,恐怕他也一夜都没睡。
“是。”江楚跪着没起来,低着头等着萧承原说第二句话。
果然,他沉默了半晌,接着说:“你过来。”
江楚起身上前,靠近床帘一步之遥的时候,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来。
萧承原这动作来得颇有些猝不及防,惊得江楚抖了一下,瞳孔紧缩地盯着那只手。
萧承原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且修长,尽管因为习武有薄薄的茧,摸起来却也是颇具男子文雅风度的。
江楚没想到他是要拿东西给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萧承原提醒了一句“接着”,这才惶惶然伸出手,把他捏在手心的东西接住。
是一个药盒。
“一日两次,抹在受伤的地方。”萧承原声音很冷淡,江楚一接住,他就立马缩回了手,似乎不愿意和她多加接触了。
“……多谢少主。”江楚有些茫然,声音很轻,尽管萧承原看不见,却还是鞠了一躬,这才转身退下。
身后的床帘被微不可察地撩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男人的一只眼睛来,少女的衣角微微一晃,消失在房间的拐角处,那道目光却是连萧承原自己都不知道的缱绻,过了很久才被收回。
“小楚姐,你没事吧!”白卫悄悄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见江楚醒着趴在床上发愣,这才溜了进去,不忘关上了门。
“你怎么过来了?”江楚侧过脸看他,眼神柔软下来,“罚你打扫整个经阁还不够让你安分啊?”
“陈姐说姐这几天歇息养伤,我好不容易提早结束,就想过来看看。”白卫眨眨眼睛,看她脸色苍白,心里揪着疼,又不敢让江楚再忧心,“药房开药了吗?”
江楚一怔,想起那天帘子里探出来的那半截白皙手臂,视线往桌上瞟了一眼,白卫就跟着看过去,看到了那盒没动过的药膏。
“是这个吗?”白卫起身拿到手里,打开就嗅到一种异香,里面的药膏凝如白脂,连药盒都精致,上面细细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江楚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是少主给的。”
“姐用了吗?”白卫蹭到江楚身边蹲着,“少主给的肯定是好东西!虽然那天罚了三十大板,但少主肯定也是舍不得姐受罪的!”
“……胡说什么呢。”江楚被说得一噎,目光从药盒上移开,“好了,你没事就快走吧,小心被人发现,有你好受的。”
白卫却不管她说什么,低着头琢磨那个药盒子,忽然想到什么仰头拽了拽她的被子:“小楚姐,你伤的是后面,药膏自己涂得到吗?”
“要不要……我帮你?”
姐弟。
第三个和江楚关系不错的护卫诚惶诚恐地从萧承原屋子里退下,萧承原冷静了一下,觉得那天自己确实神经过分紧张了。
更何况,每个和江楚相熟的人,都知道白卫是她认的弟弟。
且不说自己与江楚没名没分,就算切实是情人关系,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她与旁人有不甚清白的关系,也并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这样一想,萧承原心里又有些忐忑不安了。
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缓慢地动了动,萧承原凝神思揣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想去江楚房里看看。
虽然放不下面子说在旁的话,这么些天过去了,喊她回来值夜班也算不得过分吧?
思及此,萧承原心安理得地理了理自己本就端正的衣冠,朝着江楚的屋子走了过去。
“小江?那天的三十大板好全了?”蹲在门口的侍卫见江楚路过,开口问了一句。
“嗯,差不多了。”江楚之前让白卫在房里待着,想着去厨房拿点东西给白卫带回去,此时怀里正揣了一包热乎乎的烧鸡,赶着往自己屋里回去。
“那你今晚估计就得回去值夜班了,”侍卫朝前方努了努嘴,“刚我还看见少主往你屋去呢,估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