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阴沉着,云压地很低,夏瑶撑着伞站在路的岔口,寻思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去Alex家?去石磊租的公寓?她手里握着这两间屋子的钥匙,却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它们打开大门的权利。
猛然间她意识到,自从母亲去世后,自己始终是寄人篱下,没有一处独属于自己的角落。她为这个发现感到一阵后怕,倒吸了口凉气。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走在高空的钢丝上浑然不觉,而在旁人看来,这是极其危险的。
夏瑶决定今天去石磊那里。一方面是有点厌倦单调的主奴生活,也觉得Alex会厌倦自己,需要短暂的分离来创造下一次重逢的新鲜感,另一方面,她也有点想念那个男人,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顺从的俘虏。
她没有提前通知他,她要给他一个惊喜,一个出其不意投其所好的奖赏。
进门脱掉高跟鞋,除去身上的衣物,洗了澡,换了一件法兰绒浴袍,倒一杯红酒,打开音乐,把自己埋到灰色的床单里去。她用力地嗅着,这被子上亲切的、久违的气味,像是婴儿对于母亲的依恋,一种安心的感觉如同吗啡注射到静脉中去,释放了肌肉的紧张和疲惫,某种禁锢,从她身上暂时解除了。现在,她不是谁的奴隶,她是她自己。
睡久了铁笼,就这么在大床上趴着,她被这种舒适感拽到了温柔的海底,睡意淹没头顶,音乐变得朦朦胧胧,在耳畔低吟,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消失在梦境里。
夜深了,当石磊回到住处,看到地上摆放着的高跟鞋时,心突突直跳,他急匆匆地走进卧室,在证实这不是梦境后,猛烈的欣喜促使血液直往脑袋里涌。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对女友的拜访满怀一种感激的幸福,他望着熟睡的女人,伸出手抚摸她黑色的长发。
这个女人睡着的样子如此可爱,这样一张无害的脸,令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可以恨她,即使她在情感上百般虐待他。
石磊的手触到她颈部的皮肤时,她醒了,睁开了一双被雾蒙住的眼睛。慢慢地,这雾散开了,露出了深情的欲望。两幅久违的身体,在昏黄的灯光和迷人的音乐里交融,互相吞噬。在累积达到快乐的巅峰之时,石磊似乎记起了什么,动作突然粗暴起来,就像眼前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一头急待被征服的母兽。
红色的掌印落在白皙的臀上,肉的颤动和热辣微麻的感觉,深深地刺激了两人的神经,点通了肉欲深处的密穴。
在快感的浪潮涌过之后,夏瑶却渐渐地恼火起来。她对于自己忠实的身体感到十分懊恼。她本一直认为,自己的身心是只臣服于Alex一个人的,现在她的心里感到了背叛信仰的痛苦和罪恶感,短暂的快感后是空虚,而非心满意足。
“以后别这么做了。”她不耐烦地对平躺在身边的男人说道。
“为什么?我是为了你才去网上了解那些东西的。”石磊把身体转向她。
而事实上,石磊用心良苦的讨好,丝毫没有感动她,只会让她更认定这个男人的懦弱。
在这一段关系中,夏瑶是占支配地位的。至少,就目前来看,形势是这样。夏瑶自己也觉得,就应该如此。她从没有怀疑过。
与石磊的关系,似乎处于一个很僵硬的状态,无法进一步发展,也无法分手。这许多年的感情,夏瑶是记在心里的,她也已经习惯了石磊的陪伴。要知道,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你形成依赖。
夏瑶意识到,过去的自己为了陈清,一个男人,便飞蛾扑火般,决绝地要跟石磊分手,是多么幼稚的行为。现在她觉得,不需要刻意撕破脸皮说分手,不需要给自己去找麻烦,一切顺其自然,自生自灭便好。那倒也不是说她可以忍受孤独,视男人为可有可无,只是她心里暗暗地有了一层底气,认为即使世俗的男子抛却了她,还有主人作自己的后盾。她不会孤单的。所以对于男人,也就可以用泰然的态度去相处了。不纠缠,做爱便做爱,调教便调教,以轻松的姿态来去自如。
现在,她有时还会为这种态度,对自己感到有些抱歉和哀伤,但对于男人来说,这恰恰是叫他们着迷的地方。
夏瑶翻身爬到石磊身上,紧紧贴着他。她并不厌倦石磊,只是厌倦同他的关系。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特地去了解SM的。这已经非常不容易。她知道有许多男人,在性爱里,永远都要做主导者和老师的地位,如果他们的女人,在床上提出要尝试新的姿势,或是用了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方式来做爱,他们便要在头脑中怀疑女人的忠贞甚至过去,质问她们是从哪个男人那里学来的。总之,他们希望女人的性技巧都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不允许学生提前预习下一课,或是提出意见教哪一课。这让身为雄性的尊严感到被冒犯。
她爱抚着他。肌肤之亲是有温度的无声语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