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背弃的路上,还有资格回头重新来过吗?
她拼命的不要回忆,但是偏偏像是辗转反复的迷宫,绕回了起点的路,她遇见他。
陌生的第一眼,熟悉的感觉却伴随心脏的跳动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么的熟悉,她不曾忘记过他。努力过却还是无能为力的,掩藏着却苍白的无法消散,他一直在那里。一直埋在灵魂深处,而她所做的,不过是把那份爱,再不提起。
这样就好了,她一个人的爱,就是这样了。她是这么以为的,作为四木堂千玖的这二十年,她一直这么以为。
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现在的生活,这样就很好。没有他的世界,她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她是曾经为他找了无数的理由,然后卑劣的想要掩藏,他只是不要她这样的事实。他只是不要她,他只是不爱她,她在这样漫长的光阴中不得不承认,不得不相信。
然而,如果,他不回来的原因,仅仅是变成了那样奇怪的样子,一个两岁大的小孩。那么她一直以来的坚持算什么?一直的坚持,她不知道如果全盘推翻,她是不是还有足够的勇气重新来过。非常非常的困难,因为这之间隔了二十年的光阴。
为什么还要遇见呢?不见,不见,再也不见就好了。
为什么这样都,不肯放过呢?
还有,沙耶,沙耶,她的沙耶。在很多个荒芜的梦里,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是她唯一的光明。那个小小的,不过两个手掌大小的初生婴儿,以及和沙耶共享生命的十个月,这是她仅拥有的,关于沙耶的一切。
她想见沙耶,疯了般的想,然后她开始憎恨她的自私,为什么要丢下她,为什么不去找她,那是流着她的血液的孩子。仅仅是因为,卑劣的,不想看见他。
所以她放弃她,这多么的不公平。
她想,或许她可以去请求沙耶的原谅,只是她有什么资格?
她没有参与沙耶的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学步,第一次微笑,第一个生日……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是她本该在,是沙耶本该拥有的。
那些她留下的,她证明“爱”的存在……却越发清晰的证明了她的自私。
有了那些,她就这样心安理得的过了二十年……怎么配,她怎么配?
闪电划过夜空,一刹那明亮如白昼,而接踵而来的响雷却让整个世界陷入那种雷霆之怒的氛围。在这样一明一暗的闪光中,身着十二单衣华服的听静平静的看着将头狠狠埋进厚重宽大的被褥中的千玖,一片静默。
雷声淹没千玖几不可闻的哭泣,仿佛一切的罪孽在这样的时刻释放,然后被掩藏。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只是刻在灵魂上的伤疤,却随着光阴的蹁跹而过,越发清晰,当模糊的视线变得明晰,那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就像此刻,那些被埋葬在记忆之闸最深处的事情,像是发黄的旧照片,一看,就无可避免胸口的酸涩,以及,连无糖的苦咖啡都难以相当的苦涩。
“睡个好觉。”
听静清凉的嗓音在轰隆的雷声中却清晰的传到千玖的耳里,像是带着几分魔力。然后千玖终于沉睡。
“没有人不放过你,只是你不肯放过自己。”
在听静跨入夜空,与一片黑暗混为一体之前,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轻的不可思议,这样的轻,在一个响雷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黑暗可以给人沉静的思考,他微微一瞥就可以看见在下面床上的沢田纲吉已经睡着,连带着一脸傻笑,时不时冒出“京子”的字音。
两个人可以相似到何种程度?发色,肤色,眼眸,面孔,声音,身形,甚至是……味道,这些都一模一样,那么两个人的存在和一个人的存在,有什么区别?
然而如果不是两个人,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亲手埋下去的她,又算是什么?
那种几乎不可抑制的要涌出来的感情,在看见那个名为四木堂千玖的女子时,差点毁了他一直以来的自制力。就是因为驻扎的太深了,所以他才一直以来忽视吗?
想念她吗?那个记忆中在晴空下天蓝色双眸熠熠生光的金发女子,温婉的笑容和温暖的掌心。只是,他甚至连梦都没有梦见过她一次,在这样长久的,离别的光阴中。
他都以为快忘了她,但是那仅仅是以为,事实上他也没真正的忘记她。或许,因为沙耶?因为沙耶的存在,他和她的传承,血脉的传承。
那个孩子和她相似又不相似,她没有那么自由自在的肆意笑过,她没有在明知会惹怒他的情况下继续任性。她很聪明,很听话,很温顺,他以为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直到她的那声“Ti amo”,他才发现那是个执着的有些任性的女子。
在已经来不及往回走的时候,他发现他很喜欢看她睁着明亮的双眸,认真的唤“Reborn”的样子,很喜欢看着她小小的任性,很喜欢她说话的样子,很喜欢她笑的样子。
只是那些都是在“之后”,一切结束的,再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