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宫泽竹出差的第三天。
虞洛倒仰在床上,手里举着一本书。
宫泽竹的一本书。
“两颗心一旦结合,爱情就离开精致的巢/而那较弱的一个,必为它有过的所煎熬/哦,爱情!你在哀吟/世事的无常,何以偏偏/要找最弱的心灵/做你的摇篮、居室、灵棺?”
他的眼睛快速扫描着上面的文字,这是宫泽竹离开前吩咐他要看的一本书中的一段。平摊在宫泽竹昂贵的松木书桌上,恰好就是这一页。
“当一盏灯破碎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宫泽竹说了要看,尽管嘴上拒绝,他走了之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摸上了书脊。
第一天的时候他正襟危坐,面前摆着这本书。脑子里掠过的却是《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一段话。
“只有因此这个阶级既是认识的主体,又是认识的客体……”
不记得后面的是什么了,背不出来。
虞洛在宫泽竹离开的第一天晚上,睁眼到天明。宫泽竹都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或者发过一次消息。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虞洛翻过身子。既没有说过要联系,也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自己在期待什么?虞洛当然在期待,他决不会不承认,只是不会向宫泽竹承认而已。
分手就分手,爱就爱,期待就期待。
没有必要掩藏。他喜欢宫泽竹狐狸一样眯起来的眼睛,喜欢宫泽竹吻他的肩头,喜欢宫泽竹咬他的乳头,喜欢宫泽竹操他的后穴,喜欢宫泽竹撸他的性器,喜欢流连在宫泽竹嘴里的话,情话也好,骚话也好。始于性,不止于爱。
不过期待是没有必要的事情。虞洛叹口气,第二天继续他正常的生活。
宫泽竹走后,不在需要繁杂的烹制。他一个人吃得简单,随便煮点面就可以打发。宫泽竹在临走前特意买了足量的各种食材,完全不需要他出门采购。
“怕你出门又偶遇哪个小前男友啊。”
这是第二天了。虞洛把那本诗集拿到卧室,放在膝上。还是那一段,宫泽竹只要他看那一段。
虞洛开始背马克思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光是思想竭力体现为现实是不够的,现实本身应当力求趋向思想……”
后一句又不记得了。
他还是没看这本书。今天虞洛不仅仅对宫泽竹有所期待了,他还开始想念宫泽竹了。虞洛没有失眠,他顺利地进入梦乡,如愿以偿地梦见了宫泽竹。
穿着那件素色丁香花纹女式和服的宫泽竹。
是个噩梦。
虞洛猛地惊醒。他睡前没有拉窗帘,外面刚刚亮过几道闪电的光芒,劈亮了整个房间,轰鸣的雷声接踵而至。他还沉浸在那个梦的余韵中,没有意识到窗外已经开始砸下雨滴了。直到朦胧睡意再次袭来之时,他才听见重重的雨声。
昏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宫泽竹那边也会下雨吗。
“两颗心一旦结合,爱情就离开精致的巢/而那较弱的一个,必为它有过的所煎熬/哦,爱情!你在哀吟/世事的无常,何以偏偏/要找最弱的心灵/做你的摇篮、居室、灵棺?”
虞洛的声音刚从喉咙里流出来,那边手机的铃声也就流了过来。
来电显示是“姐姐”。
“小疯狗……”宫泽竹慵懒的嗓音透着电流的磁音。
“在。”
“你有没有看我要你看的那一段?”宫泽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正在看。”
“念给我听吧。”宫泽竹腔调疲惫,嗓子沙哑。
“两颗心一旦结合,爱情就离开精致的巢/而那较弱的一个,必为它有过的所煎熬/哦,爱情!你在哀吟/世事的无常,何以偏偏/要找最弱的心灵/做你的摇篮、居室、灵棺?”
“你怎么读起来跟在读教科书似的?”那边宫泽竹低低地笑出了声,“是不是刚看?读得磕磕巴巴的。”
“嗯……”虞洛犹豫一会,沉默在话筒里荡漾开来。
“想你了。”
“想你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虞洛愣神,宫泽竹又是低低的一笑。
“我快回来了。”宫泽竹拿着手机站在廊下,目光投向庭院,外头正在下淅淅沥沥的夜雨。
虞洛问:“你那下雨了吗?”
宫泽竹收回目光:“下了,不过快要结束了。”
第四天的晚上,宫泽竹很早地就打来了电话。还提前以信息通知了虞洛。
“小疯狗,今晚八点,不见不散。(づ ̄3 ̄)づ╭?~爱你的,姐姐~”
自己昨天晚上是白担心他了吧?虞洛在收到信息的时候差点要把手机捏碎。
“神经病。”
虞洛还是在八点以前花费了几个小时背下那段诗歌。见鬼了,他背其他东西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么费劲。
“喂?”电话的铃声准时响起。
宫泽竹的声调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