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扭着腰肢进来,手上捧着小茶炉,看上去像是个新的,还没用过,里头还有未点燃的炭火。
紧接着又两个年轻女子过来,给屋里放了暖炉,又帮着那女子一起将小茶炉点燃,这才去提热水。
一桶热水倒满,秦鹿便让那几个女人出去了。
梁妄虽坐在一处不说话,也不正眼瞧她们,但那几个女子的眼却一直都在梁妄的身上转悠,秦鹿不是没瞧出来,梁妄的相貌,算是男子中顶好的,非魁梧硬朗,却多了几分清高俊秀,容易让人心动。
小茶炉上的铁茶壶正烧着热水,一旁茶榻的桌案上,放了一小块捏碎的茶饼,两个金秀的杯子都是秦鹿自己带来的。
屏风后头,二人带着些许窃窃私语,时不时还有沐浴的水声传来。
秦鹿的头发半湿,挂下来的那一缕如蛇一样盘在了肩头的位置,她双手撑在浴桶边,脸上被热气熏得微红,半睁着眼问梁妄:“你说世人这么苦,神仙怎么不来救呢?”
梁妄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鼻尖轻轻碰过秦鹿的耳垂,丹凤眼半睁着,含了几分氤氲湿气,屏风上的两条红金鱼在灯光下活灵活现,仿佛于灯火摇曳的光中,摆动着巨大如花儿的尾鳍。
眼看着自己熟悉的地方,变得越来越陌生,眼看着曾经千好万好的地方,也变得落魄不堪,秦鹿回想起了很多不好的记忆。
那些记忆关于打仗、关于死亡、关于饥饿与流离。
梁妄道:“圣人慈悲,欲救世人,但神人并不慈悲,一旦成仙变神,即忘却了烦忧,也抛下了怜悯,舍去了妒恨,也磨灭了情爱,享有无边法力与不老不死的长寿之力,却也得忍受千年万年的孤寂,和山海之外的空灵。”
梁妄叹了口气,热气洒过秦鹿的脸,秦鹿略微缩着肩膀,听见他说:“救人的,从来都不是神佛,那些救人的,都是神佛的信徒罢了。”
梁妄不是谁的信徒,他不喜佛门,也不入道门,虽然会一手降妖除魔,守卫道间秩序的道法,但他不喜欢无欲无求,无欢无乐。
他能救的,且看值不值救,值救的,也得看他愿不愿救。
他从来不是大慈大悲之人,不过是秦鹿总爱在外说他心善,实则他的心很硬,人死在他的眼前,他眼皮子都能不眨一下,跪地恳求的人流再多眼泪,他的怜悯心也不会起任何波澜。
梁妄所有的情绪,不过是秦鹿还保留着活着的一颗心,故而他受秦鹿影响,可为可不为之事,变成了可不为却也可为。
世间战乱,你攻我夺,说到底,都是为了既得利益,那是人的贪欲与私心作祟,是人祸而非天灾,梁妄帮不了,也不想帮。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赐的去处,一如过去的西齐,不是这个人当皇帝,也是下个人,无甚分别,只是改朝换代之际,苦的是黎民百姓。
梁妄的手,绕到了秦鹿的正面,细长带着水光的手指捏着秦鹿的脸,将她的头转过来与自己细细吻了几下。
秦鹿昂着头,下巴的皮肤绷紧,吞咽。
微凉的冬风总能从各个缝隙里钻入房间,吹上人的皮肤起一层鸡皮疙瘩,秦鹿抓着浴桶的双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手臂上的皮肤被水打湿,触碰凉意,惊起颤栗。
她咬着下唇,双眼迷蒙地望着屏风后的烛火光,而屏风相隔的这处,热气腾腾。
梁妄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紧密不可分。
秦鹿坐在梁妄的怀中,后脑勺疲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额前滚下的水珠,不知是这腾起的热气还是当真于冬日里起了薄汗。
她眼尾泛红,一直看着梁妄,纤腰被双臂紧环,逃脱不开。
“我累了,王爷。”秦鹿开口,怕是热水泡得太久头晕,也怕是体力消耗过多体虚。
梁妄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脸,轻声道:“我抱你去床上。”
“休息吗?”秦鹿环着他的肩问。
梁妄看向她肩头被咬下的痕迹,瞳色深了几分,低头于秦鹿唇上轻轻啄了啄,道:“暂不想休息。”
秦鹿不禁长叹一声,怪这人索取无度,拳头软弱无力地敲在梁妄的肩上,比猫挠的还轻。
卓城刮了一夜的冷风,次日一早天将明,梁妄被秦鹿扯过被子冷醒了。
他不禁扶额,有些无奈,床上珠帘挂了一半,另一半被金钩勾着,此时能看见窗户于夜里被风吹开了条小口,两片雪花顺着缝隙飘了进来,落在地面,已经积了不少,那一块,成了薄薄的白。
第116章遥归烟西:五
卓城下雪了,是于后半夜轻悄悄地飘下来的。
白雪飘进了房中,屋外的天还没怎亮,昨晚秦鹿累极,没人灭灯,故而蜡烛烧了一夜,不少蜡油淌在了桌面上。
挂在离床头不远处的金笼上,厚棉罩子掀开了一小半,里头的天音早就醒了,见梁妄坐起,叫了一声。
梁妄双眼微眯,示意它别出声,再看向身侧熟睡的秦鹿,她乌发散下铺满了枕头,背对着梁妄的方向,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