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表弟开的麻将馆要关张了,铺面位置太偏僻一时间转让不出去,闲置的麻将机在店里吃灰。老刘把价格讲到几乎白送的地步,喜滋滋拿了一台回家。
麻将机卡在狭窄的楼道口,前头的人没用好力,后头的老刘被压到了脚掌,还闪了腰。
接着,白捡的麻将机就被搬移到了保安队的值班室里。
每天天一暗,白班的保安到点打完卡就聚集在值班室里,抽烟打牌,地上脚边散落着瓜子壳和烟头,垃圾桶满是吃剩的盒饭。
值班室用于晚班收发通知,查监控和休息,室内原本只有监控屏和一张沙发,塑料凳,连桌子都没有。后来物业仓库满了,多出的一些物料也堆放在这里,空间越来越狭窄。现在平白多了张麻将桌,连来回走动都要半踮着脚。
没有窗户的小房间空气不流通,浓烈的二手烟味,垃圾桶剩饭的异味还有一股酸臭熏眼的体味混杂在一起。四个男人围坐在麻将桌旁,还有两个站在旁边看牌,麻将碰撞声不间断,夹杂着几句粗俗脏话。
“碰。”“哎呀赶紧出了你还看什么!”
“操别吵吵,催你爹呢!”“一个东风磨叽半天。”
徐岩坐在背着门的位置,瘦削的长指从容把玩着一块麻将,眼底压下的困倦又涌上来,在等待时神色涣散麻木,乌黑的短发毛躁凌乱,一看就是很久没打理了。
冷战的第二天,陈绵霜碰都不让他碰一下,也不说软话了,买来道歉的礼物被她扔到仓库架子上。
晚上才口交了一会,陈绵霜就说累了,他舔舔嘴,安静地下床,抱着自己的枕头离开房间。
在冷冰冰的沙发上独自睁眼到天亮,出门前徐岩小眼睛血丝通红,想跟她讨一个拥抱,就被门无情地挡住了。
徐岩终于尝到了冷战的苦,要命的难受。只是他没想到,事态还能更加恶化。
最后一把打完,筹码扔在桌上,他手很凉,因为低血糖有些抖,数完筹码清账,徐岩等人拿钱,坐在塑料凳上焦躁烦闷,手指关节按了个遍,心头似有一窜火烧得浑身难受,烦躁不安。
这屋里难闻的味道令人反胃,原本就没什么东西的胃袋子泛酸水,隐约绞痛。
“快点。”他拿手敲了敲桌子,不耐烦催促道。
黄建国输钱最多,本来心里就不爽,磨磨蹭蹭不想给钱,一会说钱不够,一会又嚷嚷再来两把翻盘。
“行了行了,玩不起是不是!”有人烦了,粗声骂起来。
“你他妈昨天钱都没给我,装你大爷呢!”
老黄不情不愿地掏了张十块,二十,犹豫会儿又立刻把钱包塞回屁股口袋,狠拍一下大腿,“再来最后一把!老子一把翻盘,走什么走!”
另几人还在打哈哈。
徐岩沉着脸不说话时最令人发毛,瘦得皮包骨的手肘长驱而来,没给人一点心理转变,一把拽起那身形臃肿的男人。
“诶诶别那么认真嘛。”
徐岩高了他半个头,拿到钱后一用力就把人扔回到塑料凳子上。脆弱的塑胶椅子在地上打了下滑,勉强承受住了这巨大重量。他仿佛是扔了袋恶臭的垃圾一样,转身就走。
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老黄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骂了几句,旁观的人见有空位立刻补了上去。门开了又关,值班室内即刻回到了刚刚的嘈杂娱乐中。
冷风灌进屋子里,那一股污浊恶心的味道还残留在衣服上,徐岩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手插在裤兜里摩挲着刚到手的钱,零碎的纸钞很厚实,但他知道这里面拢共只有108块。
徐岩对小钱很敏感,因为一直以来他赚的都是小钱,收入零散,保安工作稳定薪水也低得稳定。以前赚的钱只要够自己吃饱就好了,可现在,他想和陈绵霜结婚,想要对她再好一些,再好一些。
徐岩呼吸起伏得厉害,克制不住胸腔里涌动的恨意,恨自己没投个好胎,恨自己无能,恨时间过得太快,恨平庸恨无力,甚至,恨陈绵霜愿意和他在一起。
烧心挠肺的恨意,慢慢的,催生了一丝丝懊悔。
陈绵霜说等下个月7号,两人就去领结婚证。
“以后每年你的生日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个日子你得自己记住,还得送我礼物。哈哈,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脸狡黠的笑。
值班室外墙有一面仪容镜,他端看着自己苍白枯瘦的模样,没有丝毫生气,和当年出车祸后第一次照镜子一样。
干涩的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
陈添给他选择,去公司上班,好好做的话,或许可以成为配得上陈绵霜的男人。代价也有,必须和陈绵霜分开。
开什么玩笑?
徐岩倏地捏紧拳头,当场拒绝了。
“你说你会对她好,难道我女儿缺的是对她好的人吗?只要你离开她,明天我就能给她介绍比你强一百倍的男人。”
“你父母的债务前两年才还完,以后生病养老也要靠你,你妹妹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