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将明,天既晓白。
皇帝在辰时得知了太子发热的消息,本来穿戴好正要上朝的他愣了一瞬吩咐“罢朝”,转而去了偏殿。
太子已经卸了那些累赘,穿着雪白的寝衣阖眼躺在床上,神情隐约惶然不安。热气熏红了他的脸颊,平日里温文秀致的玉容微醺,唇透着淡淡的粉色,仿佛海棠春睡润泽欲滴。
皇帝一时看住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刺痛缓缓浮现,像是被攀岩的藤蔓紧紧缠上,带刺的枝叶毫不留情扎进了心肺,淅淅沥沥的血蜿蜒流下。
魏明躬身上托:“皇上,懿德贵妃的画像呈来了。”
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个举扇浅笑的宫装丽人,眉目间与太子有五六分相似,她的背后开满了尽态极妍的海棠花,却是人比花更娇艳。
皇帝回过神来:“不是她,”他略作沉吟,“朕觉得那该是个男子。”
“朕最近幸过哪些戏伶?”
魏明暗自叫苦,皇帝最近一年只幸过太子,根本没其他人什么事。但皇帝能做他却不能说,何况如今皇帝根本就忘了这件宫闱秘事。他也不管是不是最近幸的了,只要是皇帝幸过的男子就行。
魏明竭力回想:“皇上以前驾幸梨园时从未要过伶人服侍,最近,”他将腰弯得更低,“皇上只幸过赵侍讲。”
“是么。”皇帝道,“传他进宫。”
一声微弱的呢喃从床上传来,皇帝伸手将太子额上被汗湿的一绺发丝挽到耳后,一时没有听清。
“父皇。”
这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轻得几乎听不见,像一阵就要消散在空中的轻烟。皇帝低头看了看,换了个姿势将太子揽在怀中,动作仿佛做过千百回那样熟练。他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背,带着淡淡的温柔,应了一声:“父皇在这。”
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皇帝的怀里,余光打量了四周,你还在明心殿,眼睫抖了抖又合上了。
皇帝有四年没抱过你了。每次你们情事一结束,他像是一刻都不想多呆,父子之间单纯的拥抱仿佛随着这荒诞的性事成了过往云烟。
你没想到今生还能有机会被父皇宽厚的胸膛抱在怀里,心头像是油锅里滚了一圈,带着隐隐的心酸和灼热。
你本想再赖上一会儿,没想到病中精力不济又睡了过去,醒来已是日落西山,晚霞漫天。
“醒了?”皇帝摸了摸你的额头,将你从怀里拉出来靠在迎枕上,旁边久候的侍婢连忙呈上温好的碧粳米粥,他接过来搅了搅,抬头看向你。
你的目光却凝在了矮案上的那副画像上,一时浑身发僵,像是被冻在了那里。
这幅画你是认得的,就挂在皇帝的御书房里,过去了这么多年仍然清晰如昨,显而易见用了十二分的精心保存。
一股极为疲倦的苍凉袭上你的心头。
你的母妃十六岁进宫,二十岁薨逝,得幸四年。你被立为太子,与皇帝朝夕相伴逾七载,其中更是有四年时间水乳交融。
可是还是比不过那个已经死了十七年的人,皇帝刚从病中醒来就要看她的画像。
你垂眼看着眼前的细白瓷碗,一只温热的手摸了摸你的脸,擦去了上面的泪水:“怎地突然伤心起来?谁惹你不高兴了不成?”
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和慈爱,你心下一颤,那是这四年之前的父皇。
他这几年看着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在他身下呻吟承欢的是他培养的太子,还是他已经失去的爱人?
你:
1.转移话题,“哪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病中见了母妃的画像,一时有些伤怀。”
2.闭眼撒娇,“自然是父皇,父皇快哄哄我。”
3.轻快调笑,“谁惹我不高兴了,父皇会为我出气吗?”
4.什么都不说,抱着皇帝靠在他的颈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