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明心殿外站了一夜,直到天光渐亮,东方露白,五更的磬音敲响,才骤然惊醒转身离去。
来不及懊恼自己的作为太过荒唐,一回到偏殿,太子连着喝了两碗苦得要吐出胆汁的药驱寒退烧,到晌午也没有复发,已是松了口气,自去补觉歇晌。然而下午侍婢来唤他,人却早已烧得烫手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医给诊了脉,改了方子,又对着皇帝拜道:“殿下这是肝郁神伤、心淤气滞,又受了寒,才病上加病,需得好生调养几日,解了郁气方才能好。”
皇帝翻开脉案,三两下看完,只见上面写着“心气不畅”等诸多言辞,都分明表示太子这是因为心中郁郁伤了心神才再次病倒。
这才一天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命太医退下,令侍卫守住门口,这才问太子身边服侍的太监:“太子昨日至今见了什么人?”
德亮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殿下自发热后一直在养病,并未召见外臣内宠。”
他想了想又道:“殿下昨日清醒时听了会儿侍卫总领的例行禀报,不过只听了一两句,之后皇上来了就让他退下了。”
皇帝又传来东宫侍卫总领刘思,听了他的辩解后神色莫辨,随即将所有人都屏退。
内殿里错金银螭纹熏香炉飘散着安神香静谧清幽的香气,袅袅缠绕着一卧一立的两人。他看着太子病中晕生双颊,仿似朝霞映雪,玉颜艳堪春红,一阵气恼涌上心头,甚或者夹杂着几丝熟悉的心酸苦涩。
朕撤了傅宗连的职就这么让你气急?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他微微阖眼,想到昨夜的疯狂迷乱。
那竟不是错觉,朕对自己的儿子有了绮思。傅宗连虽然是太子的舅舅,也算得上有些许才干,让他总领北军却实在超过了他的能力,太过抬举他了。
之前皇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这个人在这极为重要的位置上,现下却是心中明了,无非是碍于太子罢了。
他连说一句也不必,皇帝就已经心软了。
“传朕召谕,复傅宗连北军总领之职,改将沧州内外军事。”
原本傅宗连将领的是紧邻京畿的云州,这种腹心之地必得要有能为的人才坐镇,沧州位于边陲,离京城千里之遥,让他总领沧州也就挂个虚名罢了。
他想到这两日所见的种种揠苗助长的官员,大多和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朕竟心爱他至斯……”
日落红霞,金辉浓彩,西山已渐黄昏。
你从昏睡中醒来,见床前立了一个人。秾艳霞光透过窗格柔披在他的身上织就金绡,堪是庭前玉树美玉琼花,半张侧脸如浴华光,俪彩灼灼,熠熠生光,皎若太阳升朝霞,翩然若芙蓉出绿波,映得满室生辉,几如仙人临凡。
你看得痴了,下意识道:“父皇……”
他转过头看你,那水波潋滟的眼里一时竟有些沉凝晦涩,分外孤高冷淡,下一瞬就转为温柔慈爱,你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眼。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过来,而是站在那里看了你一会儿,直把你看得露出不解的神情,才微微笑道:“你这三天两头多难多病的,实在让朕放心不下。”
“太医说你心中郁结,朕许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
你抬头看他神色不似玩笑,一时有些疑惑。
你:
1.试探,“什么都可以吗?”
2.“儿臣没有什么心愿,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世事清平,父皇康健,于愿足矣。”
3.“儿臣没有什么心愿,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但愿能不负父皇……所托。”
4.“儿臣能有什么心愿?也不过是、希望父皇和我都能快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