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玩笑里心潮起伏。
顾清明从来没说过要娶她这话,以前他认为自己可能不一定能坚持。
十八岁确实也有太多变数,后来才意识到,真正的变数根本就是裴思凡。他才是那个坚定的铁血战士。
裴思凡余光扫过垃圾桶,内心与眼皮上的色彩一样变幻。
裴思凡在水果摊头挑了个青椰,被小哥花式片水果的姿势逗笑,顾清明给钱,她点点他手腕,示意多给点,结果他抬腿就跑。
裴思凡歉意一笑,飞奔到他身边,骂他,小气鬼!由着冲劲,她嘴角的笑泛滥开来,一时没刹得住车。
“我哪里小气!我是中国人没有给小费的习惯。”
“算了,我明天带钱包下来自己给。”她养成了给小费的习惯才发现,施与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自己占据主动权。这导致她给小费很大方,好几次被同事用一种很夸张的表情拦住。
夕阳走后,夜幕落下,晚灯将一切照得旷亮。
裴思凡捧着个椰子认真地嘬,海风的咸湿味钻入鼻孔,消减了顾清明身上的皂香。她刚刚问他,为什么你在法国也有那股皂香?
他左右嗅嗅,说自己没有,他昨晚只用清水冲了凉。
她问,昨晚很热吗,为什么冲凉?
顾清明拿眼瞧她,没说话,她下意识地说:“你真好。”
“是吗?”裴思凡难得没有避讳,他快马加鞭,“那距离你的理想型还有多远?”
她假装风太大没听见,但上扬的嘴角怎么也收不住。
“裴思凡!”他拨了拨微微汗湿的头发,闻了闻,又确认了一下,没有皂香。她闻见的应该是她想象中的他的味道。
她听见他唤,认真地仰起脸。
“这次出来是不是很开心?”他弯着眼睛,少年笑绽放。
“还行。”
“是跟我一起开心还是出来开心。”
她沉吟片刻,没看他,嘴巴撇起,“都好。”
“是中国好还是法国好?”
“也都好。”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她不解:“?”
“我来之前觉得法国好糟糕,星星姐说,反正地址给我了,爱去不去。我在飞机上就想,东西好难吃,包括你做的,”他假装小心翼翼抬眼,见她表情柔和,笑意加深,“不过,那天那家中餐馆还挺好吃的,如果以后还回来巴黎,我要在那里办张会员卡。”
沙滩边一排笔直的椰树,每隔一段都有张蓝漆凉椅,零星散坐着情侣。顾清明找了个空将她按坐,蹲在她膝间,见她挣扎,又强按了回去。
她被他盯得慌,生怕自己掉入他接地气的琐碎温柔里头,幼稚地解释道:“人家不是会员制。”
“哦。”他就蹲在她跟前,双目深凝,没继续乱表白。
她心头毛着毛着又适应了,转头迎着夜风望向沙滩上的男男女女,发丝荡乱在千万束晚灯下。
夜幕低垂,热力蒸腾,催发了她的精神,她想起了一茬。
“裴思星为什么要给你地址啊?”他们在安息堂时,裴思星问她要过地址,谁知她会转头给顾清明。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他摇头,“可能是看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感动了吧。”
“别胡说。”她听见守身如玉这四个字头皮发麻,有种骄傲少年匍匐在地上的卑微感。
一阵满盈的风刮来,再度吹鼓她的裙子,这阵风久,鼓风机一样,呼呼个没完,她压也压不住索性放弃。
一对老夫妻经过,老太太一头白色的卷发,贵气优雅,她面目慈爱,双手合十,祖母绿戒指反射出金色的灯光。
裴思凡礼貌地点了下头,笑的略微尴尬。
“怎么?认识?”顾清明看着走远的夫妇问她。
“不认识。”她抿抿嘴角,将裙子拢好,恢复了松垮的腰身。
“那?”
她将发丝拨顺,失笑道:“她以为我怀孕了。”
远处的孩童在尖叫嬉闹,父亲一头金发帅气十足,将他扛在肩上吓他,小孩又怕又好奇,肉嘟嘟的身躯前后摇晃。
他们同时被尖叫吸引望向那里,裴思凡含笑收回目光,而顾清明则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
方才温柔的好气氛一扫而空,裴思凡敏感,细瞧了他两眼,面色也不好了起来。
顾清明被陆丰衍告知那事时人是懵的,被徐慕白拉回车里才恢复思考,问他,我刚刚是不是碰见陆丰衍了?
“是,你碰见那畜生了,还被揍了。”在徐慕白眼里,不管揍对方多少下,只要身上挨了痛那就是挨揍了。
他陷在黑暗的车厢,鼻头嗡痛,脑袋卡顿,“那......”
“是,他说落落姐姐流过产。”徐慕白寻思着不对劲,又补了一句,“其实那也不一定是你的。”就因着这多嘴的一句,他说完便被扑倒在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