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行了三日,跃至稽郡边界时,便遇上了反贼势力。
景昔一眼便认出马背上男人,正是卫苍,她来时曾打探过此人,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见了他们,大笑一声仰头高喝:“怎么,大邺是无人了吗?竟派了一个奶娃儿来!”
两军交战,杀声四起。
卫苍使得一柄寒刃长戟,戟头如阔斧,长戟砍下时,震得景昔手中枭暮锏险些脱手,赵弦宁策马从身后袭去,紧紧牵制住眼前敌人。
景昔纵身,一跃而起,挥了寒锏朝卫苍劈去。
卫苍被震得从马上跌落,滚进人群之中,急急喝令逃窜。
赵弦宁侧身将她拦至马上,扯了缰绳紧追其后。
路前是崇山峻岭,马蹄一入林中,景昔变了脸色,急急勒了缰绳调转马头:“撤!”
滚滚浓烟从四面八方飘散来,视线之内一片朦胧,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阿德,林中布了陷阱!”赵弦宁策马朝林外冲去。
倏然一声嘶鸣,马蹄中了兽钳,高扬了前蹄将两人掀翻在地。
赵弦宁抱紧怀中之人滚了一圈,又急急起身,穿越浓烟冲出密林。
林外一尺之地,邹成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睨了眼灰头土脸走出阵来的两人,讥讽笑声:“大人可有听过穷寇莫追?行军作战不比你那监刑司,进了牢笼,还有出来的一日,若是进了敌人的笼子,可就出不来了。”
赵弦宁阴沉了双眸,手背握得青筋隐现。
“杨奎呢?”景昔环顾了一眼,便听身后声音传来。
“我正寻你们来着,可有受伤?”杨奎抹了抹眼角,一双眼睛被浓烟熏得不甚清明。
“此地不易久留,天黑之时要赶往会稽城中与郡守相会。”邹成冷笑一声,调了马头缓缓行去。
“他与我们,不是盟友。”马背上,赵弦宁侧容低声。
她仍在轻咳,消瘦身子骨骼分明,赵弦宁皱了白眉,勒紧缰绳与她并行。
赶往稽郡城时已是一日之后,还未歇下脚来商量对策,便传来捷报,反贼突袭了娄治边县。
若娄治失陷,稽郡便四面楚歌,大势将去。
郡守傅忻绍提议丢车保帅,退至界口养兵蓄锐再做反击。
邹成抬眸,却是望向对面女子:“郎将大人觉得,该如何?”
景昔抬首,对上他冷然双眸:“迎刃而上,守住娄治,一旦给了反贼喘息机会,再攻打,甚难。”
这场对策一直蓄谋到天明。
天一亮,景昔便带了一部分兵力朝娄治进发,另一部分兵力,守在了稽城,邹成也留在了会稽,却将自己的手下余誊派于她一同前往娄治。
娄治地处山脉,一路多尘土,景昔皱眉,微微侧眸望了眼身后。
男人手中的藤鞭伴随着呵斥声呼啸而下:“走快些!死了吗?!”
哀泣声穿过众军传来,景昔闭了双眸,勒紧缰绳策马前行,她曾极力反对此计,兵不厌诈她知晓,但这般打法,纵然赢了丈,却也失了人心……
“当心些。”赵弦宁策马随上。
此处山脉连绵,灌木丛生,最是埋伏绝地。
杨奎抬眸,环顾了一眼四周:“前路便是娄治边界,我带一队人马上前打探,你先歇马静候。”
说着已回身点了几人,策马上前。
景昔挥手,令众军原地严阵以待,望着已缓缓前行身影握紧了手中寒锏。
杨奎策马,回眸冲她笑了一笑,双手却是早已生了薄汗。他总想赶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作战,在她面前,他从不畏惧生死。
行了数远,杨奎静马,侧耳听了几听,又望了眼敞道,方才欣然朝身后挥手。
景昔笑眉,扯了缰绳缓缓上前,却见山路两旁树林中骤然射出数发箭雨。
杨奎惊了神色,知已中了埋伏,避之不过,当下勒了缰绳驭马朝前冲去,欲要将敌人引出。
果然,他被冲出林中的敌军擒了正着,翻下马驹摔了一身尘土,却是担忧望向马背上女人。
密林之处,一抹青影隐现。
暖阳透过斑驳枝叶,映上他翻飞衣袍,鹤骨仙风。
他仍旧未变,冷逸出尘犹如穹月,而她,一路风尘仆仆,已是伊人消瘦。
景昔攥紧手中缰绳,虽是秋阳正暖,却是冷得颤了身子,她如何都未想到,她的敌人,竟会是他——叶云詹!
他也在望着她,隔着斑驳的枝叶,凤眸闪过惊诧,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如一潭秋水,波澜不惊。
“放了他们。”景昔抬眸,望向他,缓缓启口。
他未有言语,负手望向一侧斑驳树影,清冷眸中,一如既往容不下她。
可她的眼里,满是对面青影,连他身后红衣都未有觉察。
“景大人何不先放了我们的人?”陆雯月缓缓上前。
景昔皱了皱眉,还未张口,便听一声嗤笑传来。
余誊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