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
客厅的吊灯一直昏昏暖暖的,顾苓总说要修,江语儿却说不用,开着玩笑说方便偷情呐。
的确,方便了江语儿,也方便了顾苓。
这世界,谁也别不信因果,曾经做过的恶,将来必然会有报应。
她从门外跨进门内,镇定地把门把带上。
阳台的玻璃窗开了一半,薄纱的帘幔被晚风吹成了舞者,肆意地在夜色中扭动。
她将手里的包放到桌上,拉开了最近的那个位置。
“一起坐下来谈谈吧。”
陈锦冬的衬衫皱成了一团,领口都拧了起来,原本干净的脸此时憔悴不已,胡茬乱冒,眼圈发青,一头黑发乱成了杂草。
年轻的俊秀男人此时就像一个醉酒的流浪汉,一点魅力也无。
他的衬衫袖口卷到了肘部,西裤也是皱巴巴的,看见顾苓就坐在桌前。
几乎是呢喃的,“苓苓……苓苓你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踉跄地从沙发走过来,那几步路,就像是丧尸慢行,浑身肌肉都跟着抖动了一番。
眼神空洞又乌黑,双唇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顾苓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尖酸刻薄又很痛快的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所有的出轨,都不应该被原谅。
因为在爱情的单行道里,他是不应该犯错误的。
一旦犯下第一个,就永久执行死刑。
陈锦冬那副瘦脱相的样子实在不怎么体面,还让顾苓有点不舒服。
所以在他激动地扑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脸色又冷又凉薄。
“你不是要跟我谈,现在我来了,可以开始谈了么?”
顾苓远远地躲着他,还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
陈锦冬凹陷的眼突然就可怖了起来,“苓苓……你不要躲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做这么畜生不如的事了,我真的……我真的对不起你……”
不知道有没人看过恶犬临死前的挣扎呜咽。
锋利的牙齿还叼着血肉模糊的碎块,但凌厉的眼已经变得浑浊,四肢颤动,呼吸急促。
陈锦冬就是那只将死的恶犬。
他还在挣扎,试图软化顾苓,用这种极度阴险的方式。
想让顾苓救他一命。
顾苓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但是她读的书很多,前人的字句也许不会变成生活经验,但会在关键的时候变成警句。
就比如现在。
她绝不会心软。
陈锦冬和她对视着,谁也没有退让。
在爱情这场局里,陈锦冬其实输的很彻底。
他突然双手掩面,身高一米八的男人突然就软弱的像一个孩子。
“顾苓,你为什么这么心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江语儿沉默地缩在沙发上,她是这三个人里最没有发言权的人,她需要顾苓替她分担房租,也需要陈锦冬做她的ATM机。
所以,不管是谁败阵,她都会拼命抓住另一个。
顾苓看着陈锦冬那副凄惨到无法形容的样子,不可否认,她的心肠,有一瞬间柔软了。
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哭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冷静谈谈,这件事是怎么开始的,陈锦冬,我真的想不明白,我顾苓是哪里对不起你了?需要你用出轨来对我。”
陈锦冬埋在掌心压抑着抽噎了一会儿。
半响,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顾苓,你真的觉得你对我很好?你真的觉得你心里有我?”
陈锦冬还泛着泪痕的眼很狼狈,但已经不再是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从混乱中找回了一点思绪,也被顾苓刺激出了一些怨恨。
顾苓拧起眉头,感觉到整颗心都在下坠,浑身都跌入了冰窖一般。
这个让她掏心掏肺甚至甘愿在这个地方蜗居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觉得她不是真的对他好。
“所以呢?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
陈锦冬悲戚地扯了扯唇角,“你不觉得我们这七年,很可笑吗?你真的都没有发觉,你在冷暴力我吗。”
顾苓的确觉得这七年挺可笑的,“所以,你加班我给你送夜宵,你工作不顺利我给你鼓气,你没钱了我给你支持,这些在你眼里都是可笑的,都是我顾苓在冷暴力你是吗?”
他忽地抬眸盯着他,讥讽道,“别骗自己了,顾苓,你做的这一切,感动的只有你自己,你还记得去年七月份,你说你有假期,我特地定了双人游的团,但是我居然还要通过你同事才知道你去出差了,还有今年三月份,领导请吃饭,我想带你一起去,然后你告诉我你在医院挂水,连续熬夜加班加到住院,我作为男朋友居然毫不知情,顾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