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鹏程捏了一个车厘子送进嘴里,你也太圣母了吧?家里出这么大事,都不跟小白脸说?你先前养他那么久,他倒好,说去意大利就去意大利,自己有了事儿做就把你忘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嘛。
唐伊乐笑了一个晚上,脸有点僵,呆了很久才说:我不是圣母。我不跟他说这些事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害怕。
怕什么?杜鹏程奇道。
唐伊乐慢悠悠地说: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事,却还是选择留在意大利完成他的项目,那我会伤心吧?
杜鹏程揣摩一下,点了点头。
就算他立刻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帮我爸做生意?放弃他的理想?让我专心去读书?那他一辈子就完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杜鹏程瞎出主意道:让他回来做唐家的上门女婿嘛,不比画画好多了。
唐伊乐推他一把,少胡说,我跟他根本就没到这一步,哪能说得出这种话。
那你们到哪一步了嘛。杜鹏程八卦道。
这个问题问倒了唐伊乐。
她认真回想,发现自己和冷毓川从来没有跟对方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冷毓川甚至都没有说过喜欢她。
她醍醐灌顶一般地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把所有情绪都暴露在冷毓川的面前。
因为他没有给过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始终觉得需要在他面前努力展露欢颜。
她一直表现得懂事得体,是因为她怕自己的任性变成金主的颐指气使,仗势欺人,让他受不了。
她和冷毓川的感情开始得不正常,分开过一次后重又在一起,也是在他受了伤的特殊时间里,即便当时你侬我侬,但现在被距离一拉扯,感情依旧变得稀薄不堪。
所以她下意识地从来没有把这段感情当作最后的避风港。
唐伊乐光脚站在地上,眼里怔怔地蓄起两团泪来。
杜鹏程紧张了,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慌忙说:算了算了,那种忘恩负义的小子,不提也罢,小白脸不靠谱,指望他能干啥。你有什么事儿就找我,保证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哎对了,上次咱俩投的那个电影你还记得吗?据说终于拍好了你要不要给指导指导
唐伊乐醒过神来,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匆忙把手里捏着的鞋子穿好,振作精神说:我哪有精力指导那个,让他们随便弄吧,钱反正花都花了,就当赔了呗。不跟你废话了,我还要去送客人呢。
她定了定神,脸上挂出一个神采飞扬的笑,从角落里走出去。
她好歹也演了几年的莎翁剧,这一点点强颜欢笑的本事,还是有的。
晚上回去已经是深夜凌晨,唐伊乐洗完澡却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滚许久,忍不住拨通了冷毓川的视频。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邀请他视频了,他很快接了起来。
意大利也已经是晚上了,他那头有点吵,人声鼎沸的。
我们在开派对。他解释说,你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冷毓川小跑进厕所里,坐在浴缸边沿上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好像她找他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唐伊乐摇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没怎么,就问问你最近好不好。
冷毓川点头,挺好的。
有画画吗?
每周要交一幅习作。
有去别的地方吗?
他再度点头。
不止是去了其他地方,是几乎整个意大利都跑遍了。
这个游学项目安排得非常密集,意大利境内大大小小的美术馆博物馆和私人藏家那里都要去,几乎一天也不得闲,连今天的派对,都已经演变成了激烈的学术讨论。
冷毓川大学没有读完,英文底子本来就差,为了能听懂上课的内容,每天都开着录音机全程录音,回来再一句句地听,听不懂的地方再一句句地用翻译软件查,一不留神就要查到半夜。
还有所有的专业课程,都跟他在国内学的不太一样,很多时候他都是凭着本能在画画,技法什么的生涩极了,简直没脸见人。
可不管压力多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不仅是因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因为他要给唐伊乐一个交代。
他不能让两个人这段分开的日子白白地溜走,他要用这段时间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那个大卫像唐伊乐没有把话问完。
冷毓川羞赧起来,垂头说:等你来了,我再陪你去看一次。
所以他还是已经去看过了。
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可唐伊乐还是有点儿失落。
但她习惯性地笑笑,说:没关系啦,我就随便问问。
冷毓川刚要再解释,洗手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大概是有人要用。冷毓川从浴缸边站起来,你等等我换个
没事。唐伊乐慌忙说,这边很晚了,我也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