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
礼拜五晚上七点,这个时间点应该算是所有餐厅后厨的修罗场。Strings的大堂里挤满了排队的客人或是被打爆的take out电话订单,凌遇忙得脚不沾地还是抽空拿手机回了条消息,扫了眼水泄不通的排队等候位,默默收起手机,熟练地端起托盘携着菜单迎上去。
刚才给凌遇发信息的是她的房东,一个墨西哥男人,发消息是为了提醒凌遇晚上下班之后别忘了他的玉米饼。事实上凌遇极其冷漠地拒绝过他很多次,她说过,自己打工的地方是意大利餐厅,没有墨西哥玉米卷饼。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beta,他居然当着凌遇的面哭哭啼啼,眼泪糊住浓密到令人发指的眼睫毛,说自己失恋了,如果吃不到自己最爱的食物,他会因为伤心而就此死掉。那正好,我都不用缴房租了,凌遇磨了磨后槽牙,说了ok,于是有了第一次就有了无数次。
八点半之后,晚高峰眼看着即将结束,送走熙熙攘攘的一波波客人,凌遇松了口气,趴在前台揉了揉疲乏的双眼,白天在学校做了一天实验,随后无缝连接要在餐厅帮厨和大堂跑腿,时薪20美元,老板跟她商量的是每周工作十五个小时,酬劳不高,但是这笔钱对现在的凌遇犹如雪中送炭,何况餐厅规模不大,老板为人不刻薄,不会因为凌遇是个中国学生随意扣她薪水,甚至让凌遇自己安排上工时间,上晚班还可以在餐厅吃晚饭,她心怀感激。
餐厅夏季营业时间是到晚上九点半,等最后一批客人走后基本就可以清场了,再吃完自己的员工餐,这一天就结束了。正想着,门口的迎宾铃铛清脆的叮铃一声,“欢迎光临”,凌遇抬头准备接待最后的食客,看清进门的人不由愣了一下,是Fred,跟自己一个系的助理教授。还真是巧,白天在学校才见过,现在又见面了。凌遇深吸一口气,拿起菜单走过去。看着一副服务生打扮的凌遇,Fred显得颇为惊讶,他认出了这个年轻的Alpha,这届学生里面的翘楚,每次系组会或是例行报告,凌遇的表现都令人印象深刻,不仅前两年陆陆续续在一些小有名气的期刊上发表了文章,而且听说她最近的实验进展也十分喜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代表这届优秀毕业生发言。他惊讶的是学校里读博的学生都有助教岗,那些委员会成员们对助教们向来出手大方,税后薪水也不低,怎么凌遇还要在餐厅打工。但是涉及到学生私生活方面的事,Fred自然不会过问。神色自若的互相打过招呼,Fred要了杯冰柠水,说是等一个朋友,稍后再点单。凌遇收了单跟后厨嘱咐了声冰柠水,自己又回到前台帮客人结账,这几位客人对晚餐很满意,小费多给了百分之十,凌遇微笑着跟他们道了晚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hello,晚餐时间”, 凌遇一转头看到的就是Diana的笑脸。凌遇报以一个浅浅的笑,Diana顺手接过凌遇手上的工作,一边推着她往后厨去,“今天主厨做了你喜欢的菜哦”,Diana俏皮地冲她眨了下眼。凌遇喜欢这个墨西哥姑娘,善良乐观,经常会帮自己这个不怎么称职的co-worker一起做厨房的善后工作。
看到Diana口中自己喜欢的菜,凌遇眉眼舒展,轻轻笑了,奶油蘑菇意面,是了,她喜欢的。透过送餐口将前台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的主厨一面把餐盘放在她手边,一面朝她挤眉弄眼,“Diana是不是很贴心,Ling,现在这么贴心的omega不多了,身边都是一群虎视眈眈的alpha“。凌遇拿餐叉把意面卷起来,平静地送了一大口进嘴,”唔,味道很棒,Caleb你的厨艺又进步了”。金发碧眼的主厨见状,耸了耸肩,好吧,我就知道,这是个木头,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凌遇晚餐还没吃完,开门的铃铛又响了,墙上的时间显示是九点整,现在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应该是Fred等的那位朋友过来了。果然没多久Diana就送了点单进来,一份奶油蘑菇意面,一份芝士焗牡蛎,还有两份沙拉。凌遇三口并两口将面吃完,伸手摘下墙上挂着的另一套厨师服,再把头发严严实实扎进帽子里,“这份意面我来做吧,省点时间后面打扫卫生”。Caleb让出一半料理台位置给她,他对凌遇做意面的手艺很有自信,毕竟她刚来的时候在后厨偷师三个月自己才发现,这个臭屁的alpha。
熟练地将意面装盘点缀,按了传菜铃,食物一一送出去。最后一单结束了,Caleb换过衣服,打了个哈欠,在员工通道跟凌遇挥手再见。等所有客人全部离开,餐厅“OPEN”的灯也灭掉,凌遇机械式地将厨余垃圾分类打包,拎到餐厅后面的小巷子。凌遇拿袖子蹭了蹭鼻尖的细汗,还好Diana临时接了家里电话提前走了,墨西哥姑娘走的时候眼里满是歉疚,但是这种活哪是一个Omega干的。凌遇蹲在后门缓解了下肌肉酸痛,回店里检查一遍电器,厨房,最后才放心地关掉所有灯,锁上门。拎着背包走到离餐厅不远的停车场,整个plaza已经没什么灯火了,连带着停车场都显得空荡荡的。凌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那辆白色凯美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