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医院。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进耳朵,“妈妈,小鹿斑比好可爱,我好爱小鹿!”
他们站在二楼,萧略顺着那小姑娘的视线,往一楼大厅看过去,那里有几个给孩子们表演舞蹈的小鹿斑比。
“萧先生,小儿科营收一直不是很理想,陈主席建议将儿科医生外派,解散科室,改做整形科,您认为如何?”
“他决定的事,何必来问我?”萧略道。
“况先生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由您定夺。”助理在一旁尊敬道。
“既然你问了,我不同意。儿科不能取消。”萧略道。
占城医院里应该是有哪位住院的小朋友今天过生日,一楼那几个小鹿斑比玩偶纷纷放飞了写着生日快乐的彩色氢气球。
音乐响起来,一首老歌,是那天在隧道口出车祸后,和陆焉知和好时的那首歌,叫《四月天》。
这么舒缓深情的一首歌,配上实在有些滑稽的玩偶,却把整支舞蹈都显得笨拙认真。
气球飘到萧略身边,被他抬手抓住。他认出上面的字迹,这个字迹曾在很多年前,在他的日记本上出现过——用萧略那支钢笔,写过萧略的名字。
萧略猛然想起,今天是他生日。
他注视着一楼的玩偶,估量了这人大约身形,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去。
二楼这儿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小朋友看那些小鹿斑比,刚才那个女孩扯着她妈妈的衣袖,还在激动地喊叫着,“我好爱小鹿斑比!”
他想起那年新年,他也满心欢喜地穿上一套小鹿斑比玩偶服,动作笨拙地拥抱过陆焉知。
他想起那个巷子里,路灯在地上映出陆焉知的影子,他正好踩着对方的影子,和那男人说,我以为你喜欢小鹿斑比,我不知道会让你生气。
陆焉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就这么一直吊着我。
陆焉知,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他想起对方生气了,直接打掉他怀里的玩偶头套。
他想起,那个男人眼圈泛红地和他喊着,老子没有一秒觉着你像茶全!一秒都没有!没有!
那年除夕的烟花绚烂,但都比不上陆焉知。
“我好爱小鹿斑比!”身边的小女孩还在重复地尖叫着,萧略身边助理怕这孩子吵到萧略,礼貌地劝离家长。
萧略看到,制止了助理,摸了摸小姑娘软软的头发,和这小姑娘一起叫嚷,“我也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爱小鹿斑比!”
一楼,队列中央的那个小鹿玩偶听到了,顿了顿身形,而后晃动着身体,随着音乐节奏,慢慢地,抬起手臂划出一个心给他看。
陆焉知。
陆焉知。
陆焉知。
玩偶里的陆焉知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笑了笑,声音很轻,“杂毛儿,生日快乐。”
………
他的办公室都是况忠仁的人,十分不方便。萧略约必须见的人见面,一般都在温延住处,他低头看了看表,下了地下室,阮骞果然正在那儿等他。
“况忠仁等会儿还要开记者招待会和公开辩论,他要从财政这个口进,告诉陆焉知,去拜访沈部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叫陆焉知全力并公开支持沈辞。我不方便和沈部长见面了,虽然他是司法部长,但司法太敏感,建议他宣传演讲从教育这个口子往里切入。”
萧略正了正手上的腕表,继续道,“不单是摩诃城的选票,有陆焉知站台,会吸引相当一部分女选民。满18岁就有选举权,我18岁时,班里女孩对陆焉知的狂热追崇,不亚于那些男团女团歌手明星。”
阮骞笑了,动动下巴点了下头,“明白。”
萧略缕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他再次看了看表,“我还有15分钟时间,骞哥,胭脂有没有什么话,要你传给我?”
阮骞嘴唇一张一闭,除了发出一个“额”的音,什么都没有。
阮骞把自己憋得脖子上冒青筋,萧略看他实在难受,于是开口解围道,“骞哥,你要是忘了,也没事。”
阮骞深呼吸一口气,青筋下去,他终于开始出声,语调怪异,像被人拿刀架着被迫营业,“黄昏吹着风的软,细雨点洒在花前。你是夜夜的月圆。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萧略,陆焉知说,你也是他的四月天。”
“……”
萧略噗嗤笑出了声,又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其实我……非常感动。”
他想起阮骞以前给他看过茶全年轻时的照片,于是开口问道,“骞哥,你手机里存胭脂十几岁时候照片了么?”
“有啊,我找找。”阮骞翻着照片,划到陆焉知,他坏笑着递过手机给萧略看,“这张这张,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打架非得穿个风衣,不管多热都不脱,那天跳栅栏走的时候,他风衣太长,铁尖尖刮风衣上了,整个人都挂栅栏上下不来。”
照片上,陆焉知看上去最多十七八岁,头发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