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掌门水斜桥、道上人称小凶神的水五爷从功德林里被放出来了!
这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不出一天光景,就在北京江湖上传了个遍。而同为外八门中一门掌门人的傅同尘,虽然人在奉天的山坳子里,但多亏了通门弟子的神通广大,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到了他手里。
在山里呆得快被山中妖风吹成肉干的傅同尘一得知这事,当即就给在保定的离门掌门拂衣打了个电话,诚邀他跟自己去北京去看水斜桥的热闹。
拂衣依旧是那副寡言少语的性子,凉凉地丢下一句“不去”,便挂了电话。
但拂衣这盆凉水完全浇不灭傅同尘心中的热火,电话刚放下,这小子就拍板下令:“来两个人,跟我到北京拜年去!”
再说这水斜桥被墨庭筤好生教训了一顿后,病是好了不少,可墨庭筤这厮看着人模人样的,下手可黑着呢,这一顿打直把水斜桥打得两天了还下不了床,这小王八蛋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趴在炕上还敢胡咧咧:“虽然我很希望叔你能让我屁股疼得下不来床,可不应该是这种方式啊!”
墨庭筤听了这话,毫无意外,水斜桥屁股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可把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最后伺候他的还不得是墨庭筤自己?
水斜桥前日还大言不惭说要给自己端茶倒水以彰孝敬,结果墨庭筤端茶倒水还没等到,他倒是得先整日把他当爷供着。墨庭筤鞍前马后伺候人还得被调戏,原本对着水斜桥火气就旺,当即凤眼一瞪就想撂挑子走人。
这几日水斜桥在墨庭筤这儿呆着,都是一派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作风,就怕墨庭筤气没消完,一个火起就把他连人带被褥运回千门去。结果千小心万小心,没料着一句占便宜的话把人惹着了,赶紧手快一步把人拽住,艰难地把自己那张厚脸皮凑过去,小狗崽似的讨好地蹭蹭自己的饲主,粘腻着嗓音软乎乎地求道:“叔,别走别走,你怎么舍得把你这聪明伶俐物美价廉孝感动天的好侄儿扔在这自生自灭呢?”
这小子打小就懂得装乖卖巧讨大人欢心,若是没那档子破事,墨庭筤是最吃他这套的,比水斜桥自个儿的师父都见不得他这副讨巧的小模样。
这小子机灵着呢,看事看人门清儿,所以打小他要是犯了什么错捅到他师父那儿去,首先不是去找他师父罚跪认错,而是去找到墨庭筤趴在他膝盖上哭。
至于是真哭假哭那就不好说了,那不重要,反正墨庭筤就是吃他这套,甭管他捅了多大篓子,只要跑来跟墨庭筤一哭,墨庭筤就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生抗住着千门老掌门那张臭脸去给这混小子求情。
如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墨庭筤心中那块名为“水斜桥这个小王八蛋居然他娘的敢蒙老子”的心病也算是消除了,再一对上水斜桥那湿漉漉的小眼神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
水斜桥一看他眼神变了就知道有门儿,赶紧打蛇随棍上地把人紧紧缠住,一边搂着一边还要在他身上瞎蹭,结果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此刻还是个半身不遂的境况,一时乐极生悲,差点儿从炕沿栽下去,幸好被墨庭筤及时接住。
“瞎动弹什么?褥子里有虫是怎么的?”墨庭筤嘴上数落着他,心里却一阵后怕,担心他不长记性再摔下去摔出个好歹来。可别在大狱里蹲了四年都生龙活虎的,到自个儿眼皮底下反倒出了事,奈何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于是墨庭筤便只好抬起一只手不情不愿地搂着他。
这可把水斜桥嘚瑟坏了,心里那个小人儿“嘎嘎嘎嘎嘎嘎嘎嘎”笑得格外张狂,整个人都得寸进尺地缩进墨庭筤怀里,紧紧地巴着人家。
这几日墨庭筤都是这么被他箍醒的,墨庭筤实在不解,小混蛋都伤成这德行了,夜里是怎么身残志坚地挪过来缠上他的?
墨庭筤拎着他后颈把他扯开一些,一脸嫌弃地看着水斜桥:“你属狗皮膏药的么?找着机会就把我黏这么紧做什么?”
水斜桥兹当没看见他脸上的嫌弃,笑嘻嘻道:“想你了呗。墨叔您不知道,侄儿若是一日不见你,那简直如隔三秋哇。”
“咱俩这几天不是见天儿的呆在一处吗?”
水斜桥又把脑袋靠在他肩头:“这可不够……你说我都多久没见着你了,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你不知道我在那功德林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欺负……”
“闭嘴吧你可。”墨庭筤一把推开水斜桥那颗大脑袋,“监狱里什么人敢欺负你一千门掌门,怕是出来后不想在这江湖上混了吧。”墨庭筤是什么智商,水斜桥这种拙劣的谎言完全不需要思考就能被他一举勘破。
水斜桥就跟在墨庭筤身上放了磁石似的,一被他推开脑袋就又立刻埋下去:“是啊是啊,除了你巧门掌门,还有谁敢欺负我,你说你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一眼,我每天都想你,想得我心疼,哎哟肝儿也疼,还有脾……”
“滚滚滚滚犊子!”墨庭筤连好脸色都懒得甩给他一副,“谎话连篇的小骗子。”
水斜桥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到院外门锁“喀”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