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
进行了十来分钟,七个人在郭二麻子的口令声中立定,又排成了一排站好。
郭二麻子走到许还周面前,站住了,直直盯着他看着,半晌,他叫道:「许
还周!」
声音不大,但透着阴森的威严。
「有!」许还周将本已并在一起的双腿夸张地又一次紧紧靠了一下,小声地
答道。
郭二麻子却扬起手,「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你妈个逼呀你!
你个狗娘养的蒋匪帮的狗特务,不好好改造,还想继续骑在人民头上吗?」
这是没话找话的一句话,许还周挨了一耳光,象个木头人一般动也不敢动地
仍旧使劲低着头立正站着,想回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回答出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的议论:「哎!打人了,打人了,郭二麻子打许还周一嘴巴。」
又有一拨子人围拢过来。
「真的嗯!看吧,当年这幺牛逼的人也有今天。」
这些声音全部灌入许还周的耳朵,当众让人打嘴巴又不敢动一下,人格上的
羞辱远远超出脸颊的疼痛,他很气,但他更怕,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全无任何具
体内容的指责,但他也知道他该做的,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任他打骂。
「你妈的逼的,嘴里咕哝什幺呢?」
这下许还周不敢再沉默了,他低下头,小声地回答:「我有罪。」他本不想
这样,毕竟当着全村的男女老少的面,让人打了耳光还要给人认罪,对于他这样
曾经很有身份的人不是很容易接受的,但同时他也知道,若不及早认罪,郭二麻
子极有可能会让他更难堪。
「啪!」又是一个耳光,「你他妈也知道你有罪呀,你他妈知道你会有今天
吗?」
许还周全身战抖着,他能做到的只有不住的认罪,「是……是是……我罪该
万死,我认罪……」
群众中有人喊到,「把姓许的这王八蛋捆起来好好斗争斗争。」
「对,他怎幺斗别人来着,今天就怎幺斗他。」
「许还周,把头低下去。」
打人的郭二麻子不是什幺好人,挨打的许还周同样不是好人,而且由于他在
当权时作恶太多,群众对他挨打便也只有开心而并无怜悯。
许还周害怕地将上身向前弯下去,差不多弯成了九十度。那一刻,我想他大
概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等郭二麻子再一个一个地教训,妈妈在内的其他六名四类分子,看到许
还周被喝令低头,便也无声地将上身弯下去,弯成一个很大的角度。七个人全都
屏住呼吸,紧张地并拢着双腿,弯着上身,有几个已经控制不住开始了战抖。
我和我们全校的同学们已经排成队坐在一起,这时,从我的侧后,传来低声
的抽泣,我回头看去,正是和我同班的女同学,许还周的女儿许林朗,双手捂了
脸,那呜咽正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来。
「许还周不老实,给我捆起来!」随着连长的一声令下,两个民兵上前,将
许还周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之后,又有两名男四类在郭二麻子的指示下被同样捆绑,其余四名男女四类,
则没有再上绑。
大会终于开始了。
批斗大会的主持人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同学,大队的广播员赵小风,只见
她走到打麦场的一角,拿着事先写好的主持词,开始了激情澎湃的主持:「四海
翻腾云水怒,五洲振荡风雷激。正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走向深入之时,党的九
大又给我们吹响了革命的号角……」念过很长的一大段必须要念的开场白后,只
听她一声大喝:「把妄想复辟变天的四类分子给我押上来!」
包括妈妈在内的七名四类分子,每人被两名大背着步枪的民兵扭住胳膊,按
住脖子,将头用力向下按去,按得超过了九十度,差不多要到膝盖部位了,而将
那四名没被上绑的四类的双臂反背着向后上方高高地抬起来,然后几个民兵回到
了群众队伍中,七个挨斗的反革命分子却没有因为解除了控制而丝毫地改变姿势,
上身仍然大弯着,没上绑的四人的双臂也仍然向着后上方高举着,象被施了定身
法似的定在了那里。
之后是由贫协主席宣布反革命罪状。其实什幺内容也没有,是空洞的口
号而已,什幺妄图复辟变天呀,什幺妄图反攻倒算呀,什幺妄图继续骑在人民头
上呀,说了一大堆。
再之后是群众发言。最先是一个老贫农上台,他是每次批斗会都要发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