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江湖上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玄机阁的天机老人逝了。
天机老人素来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真知灼见是旷古烁今,坊间传闻他有未卜先知之术,得天人传授,是回天上做神仙了。还说什么他在临死前将一个惊世秘密告诉了他跟前唯一的徒弟——薛家堡少主薛玎觉。
江湖又称冰山小王子。
这个传言或许愚不可及,但世人对天机老人最后的遗言却的确很有兴趣,各方势力都有意探听,为此不惜下了重本,一时之间,连各地地下赌坊都开了局就赌最后到底是哪位先得到这个秘密。
这个时候,某些秘密组织就不得不动了。
飞霜阁,阁主楼内。
并任命为阁主刚满一年的白取正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听着总舵来人的命令,他和大多数当上或当过阁主的人不同,一没势二没钱三还没貌,是真正的草根阶级,能进入这个组织并且担任一阁阁主完全靠的是他多年的忠心耿耿和勤奋老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传说飞霜阁取自唐诗人张若虚的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此句最得总舵主喜爱,前飞霜阁阁主有称号“兰君子”,其人才智双绝,妙不可言,飞霜阁也在众多分舵里别有名称。因此将飞霜阁交给他一个无才无貌的人,总部的高层们都是不喜的。他这一年兢兢业业,总算略有绩效,刚觉得能喘口气了,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个烦心事。
“若再不能探得天机老人的遗言,你这阁主也不用做了。”来人带着一张鬼面具,一身藏蓝色长袍气势逼人。
烛灯跳蹿,影长形异,白取做了个揖,无奈道:“是。”
——
半个月后,白双城里头多了个卖馄钝的小摊。
馄钝好,馄钝又香又便宜,馄钝人人都爱吃。但白双城里的馄钝摊也多啊,你看看,单从这条街头望到街尾,就有多少卖馄钝饺子馒头烧饼的白取一来,二话不说,立了个旗子,插在棚子上,上书:白家馄钝。字不用写得多好看,容易露底。环境也不能布置地太好,老百姓见了要怕,量还不能多,要亏。但就是凭着这么一个和世上千千万万一模一样的馄钝摊,他白取硬是做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说不上,但一大早上就有人等着了确是事实。
为什么呢?
他手艺好啊。
白取啊,年轻时候跟着总舵里一位有名的公子,公子有七窍玲珑心,平时看看书养养花摆弄摆弄棋子,偶尔下个厨房——他其他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下厨,硬是把公子养的从下厨房成了等在厨房外。怪不得公子要说他粗人一个,注定是要受苦的。
公子说得都对,他身为阁主,却没有笼络人的本事,命令不了手下人不说,还被手下人嘲讽了:
“妾身愚笨,讨不了薛公子欢心,还请阁主另请他人。”两年来业绩第一的美人冷着一张脸端的是傲气十足。
又有人从旁插嘴:“那薛公子男女都不要,什么类型都上了,就是没有一个成功的,简直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啊。”
美人冷笑:“这倒也不是,上的不都是漂亮的美人呢,说不定他薛少堡主就喜欢又老又丑的呢?”
听到这白取不得不出声阻止:“说话前先三思,自己能力不足还敢怪罪他人,飞霜阁的规矩都忘了么?”
“你哼!”
眼看两人甩袖而去,难得一个听话的站了出来。男人青衫单薄,眉眼显出几分老态,神色也颇为疲倦:“阁主,要真是如此,不如让我”
白取看着他喉间手印心塞。
“你还是乖乖地先养好身子吧。”别被那人玩死了。
——回忆到此打住,白取顺手将两碗馄钝一起下了,翻滚的沸水里卷出几个白嫩的小角,皮薄馅多,小肚子圆滚滚的,汤里飘出淡淡香味,偶尔有青色小葱露出尖尖一角,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老板,好了没?”
“快了,您稍等!”
这第一步是完成了,但即使在白双城站稳了脚跟找不到接近人的方法还是没用。排除目前都使用过了的方法,那么剩下的几招也就只能一一试验
“客官,您的馄钝!”
他将热腾腾的两碗馄钝放到桌子上,才退后一步,身后就有人走了过来,白取擦了擦手,用汗巾擦掉额头几滴被热气蒸出来的热汗,回头就问:“哟,客官,吃馄钝么?”
“嗯,一碗馄钝,有什么馅的?”锦衣少年淡淡地问。
“”
“”
薛玎觉终究是挡不住这香气和肚子的闹腾,再次开口:“我要吃馄钝。”
“哦,好,好!”白取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地让了个位置,一看桌子上还沾着的油水,再一看少年一身华贵锦袍和墨色长发,不由得眼睛一酸,难得主动地用清洗干净的湿毛巾擦了一遍桌子,再用干步擦一次,直到肉眼看不出污渍了,才敢放心地请人坐下。
“这位客官你要什么馅的啊?”
薛玎觉微微蹙着眉,胸口离桌子半臂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