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无论家人还是朋友,都会笑着对我说话,他们会说“天啊,你真是个幸福的孩子。”
我打篮球划破了膝盖,拽表妹细细的辫子,或者拿家里的钞票送人,他们都只会笑着说,“京儿,要乖哦。”
我从来没有受罚,也没有发自内心的欢喜与幸运。从小到大在逐渐懂事的过程中,我始终是一个人。没有对比,自然也感受不到孤独。
记忆中第一次发脾气,是家里新来的保姆端来一碗姜汤。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以为是她不怀好意,于是把碗猛地摔了出去。她瑟瑟发抖,一副被我吓到的样子,我很得意。事实上我挺喜欢那个味道,辛辣的又温暖的味道,在口腔微微绽放。我还想尝一次,但我却再也没见过那个保姆。
这是我童年唯一的遗憾。直到你填补了我所有的空缺。
你很聪明健谈,在一百多位面试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开发部的一员。之后某次董事会议,我有些微醉,靠着玻璃墙面,眼睛毫无头绪地落在桌上。
这时你推门进来,“你好,我是替安董拿文件的,请问他坐哪里?”
我不想搭理你,你却绕到我的身前,“工作时间不能喝酒,你是谁的助理?”
你挨得很近,像是个早已熟悉的朋友,我来了兴质,问“你知道今天开的什么会议吗?”
你愣了愣,随即说到,“这种内部会议,我一开发部的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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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过来拿文件,你是不是想偷看啊”
“我是受安董之托...”
安董,那个体毛旺盛的加拿大人。我好像真的醉了。“你知道吗,我爸死了。”
“啊?”你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别逗了,喝醉也不能拿父母开玩笑啊!”
那天的会议内容其实是董事长换选,我爸死了,他的挑子就给了我。我爸有一系列产业,我最终还是选在这建了我的办公室。事后你终于明白了我是你的新任领导,全公司拍马屁的新对象。我故意把你调到我这,就是想欣赏你的反应,看到你时,我就像小时候一样得意。
“有事吗?”
“没事...哦不,有事。王总,我是您今天起的助理,我叫陈冬。”
也许是一生中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深切体验到珍惜的那份心情,所以才会下意识的靠近你,拉拢你。我越是器重你,你的工作越是卖力,你想讨我的欢心这件事使我开心,所以如果你倦了,我就鼓励你加把劲,如果你厌了,我就给你换一个更大的生意让你做主,到后来你几乎是负责八成的公司运营,大大小小的事全都由你决定。我带你出差喝酒打球,到哪都带着你,但你最后还是跟人跑了,跟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
“你可是第一个收到请帖的人。”你在我的书桌前,像平时那样神采飞扬地对我说,一副希望得到赞扬的模样。
你说你没有家人,我就是你的亲哥。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傻,我送你婚戒,婚房,然后亲手把你送了出去。,,,
我爱你啊,我爱了你四年。我这辈子唯一的爱。
我逐渐回收自己的权利,并以泄密为由把你调到另一个城市。落井下石者哪里都不缺,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纷纷将你当做垫脚石踩着上去。你冲到公司来想跟我解释,神色间尽显憔悴,可是亲爱的,我知道那不是你。
你应该是风度翩翩,自信大度的模样,一转身的风采便能轻易掠夺我的目光。
你很聪明,你没有继续求我而是投到另一公司重新做起,但亲爱的,这也是你愚蠢的地方。像我这种人,怎么可以做到忍气吞声。
看到你像之前对我那样对现在的上司恭恭敬敬,比看到你婚礼上亲吻别人还要让我抓狂,我可以不要地位不要头衔,只有你,我受不了你的背叛。
我开始酗酒,无比的怀念过去,无比的痛恨你,无比的后悔。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度过了多少个那样的夜晚,在呕吐物中醒来分不清梦和现实。如果你知道一丝一毫,也许你也会有那么一点同情我,理解我这样做吧。
我花了四十万买通杀手枪击了你的上司,以及他的家人,然后买了一张去丹麦的单程机票,再暗中回国。剩下的六个月,所有人都以为我去欧洲接受戒酒治疗,而我的竞争对手却永远沉进了海底。我易容,增肥,蓄起胡子,甚至改变了走路姿势,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当我隔着玻璃看到你用心地在煮咖啡,我仿佛能闻到咖啡的香味,感受到你指尖的热度。每当你敲门进来,把文件夹轻轻放在我的桌上,我都会感激我的决定,这不是运气或者天意,而是靠我坚持不懈的努力,挽留住了我的爱情。
有时借着伸懒腰观察你,我会好奇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一个人,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我做到这样。
我的牙齿硬生生切成那个人的样子,长期穿小码的皮鞋走路使我的脚趾变形,在四十度的室外时刻戴着假发,嗓子因为持续手术而发炎。我在六个月内体验了一辈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却开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