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好像有些长了。
乍一看没什么,但杨雍望着镜子,越来越觉得碍眼,垂下的发丝撩得皮肉发痒,更别提做爱的时候被汗水打湿,粘腻的感觉格外奇怪。
该剪了。
他几乎都是自己动手,反正男人的发型脱不开那几种,简简单单,况且他向来不在意外貌美丑。有时候不小心剪坏了一点,也没人注意到,过段时间就会重新长好,如同蔓生的野草填补空隙,不等春天到,就呼啦啦一大片。
不过翻找了一会,杨雍发现原来的剪子生锈了,可能沾到水忘了擦干,现在已经没办法用。虫还在睡,之前闹得厉害,应该一时半会醒不来。他也不自觉打了声哈欠,想了想,决定趁机出去一趟。
街上的杂货店早早开了,年前的清货横幅换成了新的日期,还是老一套说辞,却不见老板当真回家种田。在城里的人,怎么都会死皮赖脸活下去,故土难回,特别是没家没口的,连遥远的烟尘都不属于自己。杨雍也不富裕,当初买房就花了大半积蓄,父母的遗产都捐了,没有一点留下来,所以他理解这些生意人,不嘲笑不起哄,偶尔乐意进去逛,买几件合用的小玩意。
“有剪刀吗?”
老板猛地抬头,摸摸手,连声应道:“有,有,要什么样的?”
杨雍环顾四周:“……剪头发那种?”
对方显然熟悉店里的摆设,迅速找出几把,摆在他面前:“这些都是,看看合不合适,是发廊用的款式。”
逐一上手试了试,杨雍总感觉不如从前的顺畅,不太自在,还是放下了。老板试图挽留他,但没有成功,只好坐回原处看报纸,上面印了一张巨大的烟花图片,是跨年夜的新闻,余韵仍在,人们热衷谈论。
走了一圈,除了找到播放音乐的发廊,并没有其他在营业的地方,他有些失望,犹豫再三,还是没进去。虽然如今大多数人会光顾发廊,但太吵了,店员也太热情,他经过时听到那些推销的声音就觉得烦躁。于是绕得更远,打开手机地图,没料到就在几步之遥,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藏着一家小的剪发铺。不是发廊,是那种老式的小店,过去的时候,穿着围裙的女人正好拉起卷帘门,四五十岁的模样,有些吃惊:“啊,对,刚开门呢,快进来。”
店里陈设很少,镜子、理发椅子、洗头床还有一列供客人等待的凳子,价格表贴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是各式男女发型的图,像从杂志上弄来的那般粗糙。女人很健谈,说自己从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理发师傅,现在人老了,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才突然想重操旧业。
“新年新气象,给你打个八折。”她笑道。
杨雍要求很低,短一点、薄一点,也不需要在这里洗头。女人动作挺利索,替他系上围布,用手指比了比发梢长度:“到这里哦?”得到肯定后,她便开始仔细地剪,也不强行渲染店里产品的好坏,安安静静。杨雍起初还绷紧身子,不太习惯头上被碰,很快就放松下来,好整以暇看着镜中的自己。
大约十分钟,女人完工,拿来吹风筒替他清理身上的碎发,询问道:“效果怎么样?哪里还需要改吗?”
“很好了。”杨雍真心地称赞。
“哎。”女人笑了起来,“十块,扫码或者现金都可以。”
结了账,杨雍走出门外,风有些大,吹得他后脖子发凉,大概是头发短了盖不住,感觉很奇怪。一路慢慢走回去,市场上人多起来,他顺便买了几只鸡鸭,之后要上班,春节前很忙,未必能腾出时间,而且那会生鲜价格也如水涨船高。
剪头发好像也有讲究,正月左右不能动,因而刚才理发的时候女人谈到:“这几天慢慢就来生意了,街里街坊,特别是老人哦,很忌讳的,都赶在节前过来。”
才度过新历年,大家学着外头的潮流挤在一起看烟花、倒数,快到农历年了,又开始讲究各种传统习俗。比如市场上的流动摊位换成了卖年货的,有腊肠、干瑶柱、干海参等,东西能存放久,好些大爷大妈争着要。杨雍也见识过小区里的人晒自制腊肉,就像夏天晒被子,挂在架子上,趁天光晴朗摆出来,引得过路人驻足。
南北各有各的习惯,在杨雍老家,极少人会做这个,只有少数地方懂得晒火腿,同属一类,又有许多差别。
杨雍不怀念这些。
到家了,虫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定不住,似乎非常好奇他的发长,绕着飞了好几圈也不停,直弄得杨雍蹙眉。可能察觉到对方的不耐,巨虫动作一顿,收敛了些,但依然没乖乖找地方趴着,而是搭在了他后背,用脑袋蹭来蹭去。
僵持不下,杨雍只好带着这个嗡嗡的负累进浴室,本想简单洗个澡,一来二去的,就差做到最后。是他坚决不肯,虫委委屈屈,翅膀也耷拉下来,才换取施舍一般的舔弄,继而被整根吞吐:“唔……整天发情……”
没法怪罪,虫是不懂人类规矩的生物,放纵繁衍本能,就不得不使杨雍唇舌受累了。
如果杨雍喜欢刷各种社交软件,也许能看到不少抱怨自家伴侣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