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父母搬到这座灰白色的城市,家里开了照相馆,不大,紧挨着一家花店。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这里,觉得无趣,既没有亮点也不出名。但花店是有意思的,尤其对刚上三年级的孩子来说,称得上是绚烂多姿了,一双眼黏在店面移不开。父母也不管她,反正离得近,由着她跑过去,蹲在花盆边默默地看。
花店的老板是个漂亮的年轻男人,慵懒,她很少见对方露出勤快的模样,连应付客人都一脸淡然。她有些怕对方,就像怕爬到穿凉鞋的脚上的虫子,说不清缘由,不过男人脾气很好,对她悄悄的靠近表现出善意。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忐忑了,偶尔找到机会,还动手帮忙捡点枯枝落叶,想象自己拿着魔女的权杖或者调制魔药的大勺。
此外,还有一个人也经常出现在她视线里,对方显得更沉静,头一回撞见,还对她露出有些惊诧的神情。她听到两人低声交谈,暗暗把人贴上标签,以此区分,毕竟她只是个孩子,还不懂太多人情世故。
“嗯,隔壁照相馆的小孩,经常跑到这里看花。”这是老板说的。
闻言,那个上班族似乎又瞥了她一眼,弄得她不好意思地往花枝茂盛的地方躲了躲。然后她捕捉到很轻的笑声:“我记得她家经常来光顾?”
老板应道:“是啊,所以让她待着也挺好。有时间我们也拍一组照片?挂在卧室的墙上?”
“算了吧。”上班族从柜台上打开的糕点盒里拿了一块,没撕开包装,“都快挂满画了,没地方。”
“挪到其他地方也行啊。”
忽然传来了接近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抬头,发现上班族把那块糕点递给她,看起来很美味:“来,拿着吧。”
“爸爸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她吞了口唾液,有点眼馋,却不敢伸手。
“那你拿回去吃,就在旁边,不怕。”上班族并不是那么友善,或许说,她能察觉到对方表露的更多是客套,看在她是孩子的份上,才显得更温和些。但她没在意,平日遇到的人各不相同,这样的也是好人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过来:“谢谢哥哥。”
“啧,她怎么喊你哥哥,喊我叔叔?”老板突然发出不满的声音。
上班族走回去,似乎拍了他一巴掌,很亲昵:“你这里吃的东西多,给她一点,不吝啬就行了。”
老板摇摇头:“你买的我舍不得。”
“收敛。”上班族压低声音。
她好奇地从枝叶缝隙里看过去,两人靠在一起,亲密地说话,简直像她父母那般相处,令她有些疑惑。但手里握着的点心似乎很香,她没忍住,剥开包装后咬了一口,果然很甜,乐得她眯起眼睛。
渐渐地,她与两人都熟悉起来,更准确地说,是她在仔细观察他们,单方面表示是朋友。初春的风轻轻柔柔,吹动女孩扎起的马尾,不用上课的时候,她待在照相馆里,没一会就坐不住了,跑过去看有什么新的花被送来。老板习惯了有这么个小家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自顾自做着修剪花枝的活。
她掏出纸笔,最近正好在学画画,照着面前的花,慢慢涂抹,没多久就成形了,只是过分粗糙。她不气馁,吸吸鼻子又继续描画,连老板站在身后都没察觉。等她反应过来,一下子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哆嗦。老板反而笑出声,顺手塞给她糖果,说:“吃,这是我在超市买的,桃子味。”
比起上班族有些疏离的温柔,老板这人有点吊儿郎当,她能察觉对方对待她的方式就像对待玩具,心情好就逗一逗,心情不好就不管了。她腼腆地说了声谢谢,把糖果吮进嘴巴,果然是充沛的桃子香气。
“叔——哥哥,你喜欢这个味道啊!”她含糊不清地说。
老板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行,你特别喜欢吧?下回那个哥哥过来,你别收他给的东西,那都是我的。”
她蹙起眉头,把人打量了一下,突然吃吃笑起来:“哥哥好幼稚哦。”
“你一个小孩,不懂。”
然而,有旁人在的时候,老板不会这么明显地拿她开玩笑。哪怕她壮着胆子接过上班族送的零食,对方也只是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转眼又凑过去向上班族讨吃的。这时候,她又觉得对方像趴在花瓣里的虫,霸占着花蜜,不允许别人触碰。“哎呀。”她低下头,把爬到脚踝的蚂蚁赶走,今天她穿了很漂亮的红裙子,和花的颜色很相称。
薄薄的春风从门缝钻进来,又悄悄溜走,怕惊扰了温馨的气氛。
因为从花店这边收了不少吃食,她的父母觉得该回礼,叫她带些家里做的小吃过去,但老板他们很少接受。她挠挠头,心想既然大人的礼物不好收,那她就自己送点东西,比如亲手画的花朵。如她所料,上班族欣然接过,还问她是不是在上培训班。
她摇摇头,答道:“妈妈说再过段时间才去,不然班里都是大孩子,我自己在里面很奇怪。”说到这,她又小声补充,“其实我不怕,大人就是担心太多!”
见她露出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