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不要再错下去了。”
在海水倒灌逼近的一瞬间,天帝眼中流淌的鲜血冰冻凝固,与此同时,流动的海水也停了下来,在一片天昏地暗中,凝固成了一堵真正的黑色巨墙。
两条白龙头顶托着满身枷锁的昊天上帝,朝着虞重华飞去,天帝收起冰剑,语气听上去无比疲惫。
“我在这里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多得我都数不清了,我见证过无数的生命死去,同样还有无数生命诞生,诚然盘古设计的体制并不完美,连盘古自己都不明白生命的意义。”
“生命就是没有意义的,这是我最后得出的结论。”虞重华说,“每个生物被丢在这个世界上,究其一生,都是一场适者生存的竞赛,每个人都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就算我不想伤人,可别人为了自己立马便会伤我,人们之间没有真正的信任,生老病死后,万物化成尘埃。”
天帝又看向榕树下站立的韩非与赵政,他们同样也在看着天上的动静,敖娇儿躲在撒旦的黑色披风里抬头探脑,一旁,华天埋头专心致志地正在重铸兵马俑的肉身,尽管那是无望的,但她依旧这么做着。
天帝说:“生命并非你嘴中的毫无意义,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不管是善是恶,是光明或是黑暗,他都要靠着自己去感受这个世界,你不知道什么是生命,我也不知道,再伟大的神明都不知道,就像是孩子脱离了母体,这都需要生命自己去感悟、去体会,而你不能剥夺这种生的机会。”
脚下再度剧烈震动起来,海水向着两边分开,展示出海底裂开的巨大裂缝,像高山一样伫立的海墙骤然裂开倒塌,像千万只蝴蝶那样飘零散开,坠落后一片片被裂缝中冒出的岩浆吞噬。
“你一向是不公的,为了自身权威,封印烛龙,不断打压我,到最后反而来惺惺作态,天帝,你一向倒行逆施,现在我的力量已经超过你了。”
“我是打压过你和烛龙,可都是为了维系天道,并非一己私利,天道是没有感情的。”
虞重华并不认同天帝的话,在他的操纵下,海墙震裂后剩余的碎渣化成无数尖锐的冰锥,跟着呼啸的寒风一起穿透了天帝的身体,他的衣衫顿时化做了一件血衣,血雾浓重地笼罩他身边。
“众生皆苦,不如让盘古大陆再次分裂,带走一切,包括你。”
韩非眼睁睁看着大地因为地震裂开,巨大的能量随着红色岩浆从地底释放出来,和青帝死时一模一样,世界承受不住来自地下世界的能量,再震下去要碎裂开了。
“我没法保护你们了,对不起。”说罢,天帝闭上了眼睛,两只白龙缓缓将他衔至榕树下,安置在破碎的兵马俑旁,华天终于抬起了头,她看了一眼天帝,他一动不动,连气息都没有了,似乎真的已经死去了。
“我帮你完成最后一个愿望,真希望你能真正的开心起来。”天帝对她说道,嘴角随之扬起淡淡的微笑,“一个生命死去,另一个生命便能复生。”
又是一位神明降落,整个天空的云层顷刻间也全然倾倒,失控的海水排山倒海般涌来,韩非又听到了无数人死去的声音,呼喊声、哭泣声在一瞬间顷刻断掉,那种喧嚣过后,在一瞬间被掐掉的寂静,令韩非陷入了无比痛苦的境地中,泪水翻涌上了眼眶,在这泪眼朦胧中,他无力地注视着天帝像雪花一样散开,汇入了海水中,替他们筑起了最后一堵阻隔的边境。
韩非展开衣袖,掉出盘古的两根紫色长发,黯然失色,已经变成了两根普通的头发,他的泪水淌在长发上,声音变得哀伤无力,他就这样凝视着手心,说道:“尽管做出了所有努力,但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走去,无法挽回了。”
“不,我不承认我会输。”赵政抓住他的手,手掌覆盖在发丝上,“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悲观?这不是你,就算到绝境,你也会想办法的。”
眼前的景象很眼熟,韩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被一种浓浓的哀伤感捆绑了起来,看到天帝和许多人死亡,他悲伤到几乎透不够气,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在催促他赶紧动起来,可他的身体失去了行动的力气,就像赵政说的那样,这不是以前的他。
还没等韩非喘过气,耳边传来爆炸一般轰鸣的巨响,撒旦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办?现在地下世界要浮上来了,失控的能量太大,无论是哪个世界都要完蛋了。”
连敖娇儿都看出韩非不太对劲了,跳起了敲了一下撒旦的脑袋,“你话能不能别那么多,老要韩老师想办法,人家怎么能随时想出办法来嘛。”
“你一定是累了。”赵政抽出他手上的头发,分别缠绕绑在各自的手腕上,在摇摇晃晃的孤岛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以前都是叫你想办法,这次交给我吧。”
“我担心你。”
韩非拉住了他的手腕,两根长发也顺势缠绕在一块,他望着海墙外的虞重华,正立于裂缝上方,吸收着地底的巨大能量,在岩浆翻涌的青烟中,逐渐出现鳞片的形状,韩非知道,烛龙的本体在慢慢向上浮起。
“世界在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