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她一想起那条消息,便俯身将脸埋进枕里,总觉自己像个只会喊叫却不会讨人欢心的丑小孩。没有想出所以然,也没有想出如何掩盖,只能寄希望于他没有在意,也很快忘了此事。
她磨磨蹭蹭地不想起床,也不想回家。她有个室友说,放学那天往往是晴天,阳光也尤其明媚,她却觉白光刺眼。不知怎的又想起他打她那一巴掌,现在才觉痛。
似已有好几次,她下定决心与他保持距离,没过多久又莫名其妙地反悔。将错推给他,可他分明素来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地保持优雅。
她满怀困惑地去上课,路上几乎已没什么人,她本以为要迟到,但踏进教室的那刻,才响起铃声。又浑浑噩噩混到午后,跟着人群去参加文艺汇演,走到半途才恍然想起,自己原打算去的是图书馆。犹豫片刻原途折返,却迎面遇上和影是亲戚的那位学姐。她换上了演出的行头,一袭古典舞舞衣,发式也特别梳了,垂坠珠链。此日的天气,大多数人只穿单件短袖,学姐却仍披了校服外套。她恍然想起影曾很不经意地提过一句,她小时候很想学舞,但她的父母觉得这没用,也便再无后文。
学姐本就高挑,今日她在学姐面前似显得更矮。两人逐渐走近,她打算向学姐打招呼,学姐却刻意看向别处。她极力回想上次聊天的结尾,学姐还和她说下次再一起吃饭,应不至于如此生疏。除非中间还发生了什么,比如,学姐知道了让影苦闷的“渣男”是谁。
“对不起,不是我。”学姐走过她身侧时,她拉住学姐的手解释道。学姐转过头,满是困惑地打量她,她赶忙低下头。
沉默中,学姐忽然甩开她的手,“我真是不明白了。就算只是交朋友,以诚相待不是最基本的吗?我是想不通把人耍得团团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这样让你很有优越感?”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问影上礼拜周末跑来找我喝酒,喝着喝着就哭了。是因为你。”学姐退开一步,“但她一直没说是谁,只说有这么一个人。刚才你拉住我,我才想明白。之前我只是觉得哪里很怪,你好像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又不知道本该知道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想她难过,可她什么都不和我说。对不起。”
“你还怪她。你觉得,她要怎么跟你说?你明知道她对你——”学姐突然刹了话,临去只道,“烦死了。白莲花,绿茶婊,最讨厌了。”
她呆呆忘着学姐匆忙离去,一刻也不愿多留。她也觉得自己最讨厌了。
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她混入闹哄哄的会场,演出还未开始。任人声将她淹没才稍觉释怀,可找到座位坐下,到底又哭了。
勉强抬起头,抹去了眼泪,却发现坐在近旁的一人正愣神盯着她,除却手向她递出一张纸巾,纹丝不动。
她连连向那人摇头,道了谢,其实只是做了口型,声音本就听不清。又低头取出自己的纸巾,看向台上时却发觉,在她的位置往前数两排,也有人一直扭着头看她。她一抬头,眼神便对上,不会错。
影不急着回家,早说过找个能避过检查的地方做题,但没说在哪里。她也再无立场去找影。可她就是想去找影,除此以外,她再也没有可依靠的人了。也不想留在这里,被当做奇怪的物种观察。
但她又想起影也说过,矫揉造作多了,终会招致厌烦。到哪天影厌倦了她毫无回馈地索求,一样会将她无情地一脚踢开。
只要克制自己,事情总能有个终结,总比一直没头没尾来得好。和他也是。
学姐上台,也被很多人厌倦了。表演没有任何不好,独撑一场,在一堆人多势众的群体节目中更加夺目。厌倦的人毫不客气,“又是她啊。去年两次表演,风头还没出够吗?”
她曾听小道消息说,今年节目不够,临时拉了不少人才勉强凑足。大约像学姐这种一人便可上台,又容易找现成的节目,也很难办。那些声音充满魔力,她几乎要混在其中一报私怨。
以为自己是谁呢。
但想出这句话,她也惊醒了。她们坐在台下的人又以为自己是谁呢。她根本无法堂堂正正反驳学姐的话。
表演的后半,已是私语不断,坐在前排的人也毫无避忌地走过观众席,从后方的出口离开。学姐依旧毫无懈怠地完成了表演,沉浸其中,似与底下的喧闹毫不相关。
如果所有观众都离场,也能跳完吗?
此刻音乐声停,恰是谢幕。
会场后狭窄的出口堵满了人,但还有最后一个节目,已超出预定的结束时间,维持会场纪律的老师也已瞧不见身影。报幕完毕,乐声响起,观众还是各走各的。她一样没兴趣再看最后一个节目,坐在她里侧的人要走,她起身让道时,也跟着一起离开。
花里胡哨的报幕词听不出到底是什么节目,更像闭幕词,重新编曲的前奏也面目全非。人声出时才知,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