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西奥多准备得很周全，他们甚至写好了诺厄的演讲稿。诺厄答应了阿娜不插手这个环节，演讲的内容要阿娜敲定才算数。

    稿子上的故事经过艺术加工，可是阿娜知道那都是真实发生在诺厄身上的。她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掉眼泪，胃里一抽一抽地疼。可她还是逼迫自己看完了。

    她删掉了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故事，她想让别人眼里的诺厄将军更干净一些。

    西奥多提议，要不要加上她的故事，被拯救的少女转而拯救她的英雄，人们总喜欢听这样的爱情故事，会更打动人。

    阿娜不知道，她问，“这样的话他们会更喜欢诺厄一点儿吗？”

    “一定会的，大家都喜欢看到美好的爱情。”

    阿娜放心了一点，“那就这样吧。”

    西奥多犹豫了一下，向她道歉。“抱歉，那天对你的飞船动了手脚。”

    阿娜已经不在意了，“没关系，只要你履行我们的合约。”

    西奥多得到了她的允诺，就继续修改稿件。他能理解阿娜的顾虑。她只是太爱诺厄了。

    他们约定好了，三天之后她和诺厄一起在中心广场上发表演讲，自由者安排好了护卫和直播的设备，他们的故事会被传播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一天，总统恰好会毒瘾发作，他无暇顾及广场的混乱，阿娜和诺厄可以顺利抽身，在自由者的护送下离开帝国。

    天气很好，阿娜站在中心广场的纪念雕像前，抬头望着空中拍摄的无人机。阳光很刺眼，她睁大眼睛，疼痛让她清醒。

    西奥多在远处向她比了一个可以开始的手势。

    阿娜深吸一口气，抱住身边的诺厄，向他索要了一个吻。

    她清了清嗓子，身上的扩音设备开启。

    “各位公民，下午好。”

    广场上的人们都向他们望去。他们很快认出了和雕像模样十分相似的诺厄，认出了他紫色的眼睛。

    他们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他们看着他的断臂，窃窃私语。

    阿娜下意识地挡在了诺厄身前。诺厄用肩膀推了推她，小声地说，“可以了，接下来就交给我。”

    他开始沉稳地讲述他的故事。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渐渐不再议论，眼神从怀疑，到厌恶，再到同情。阿娜的心一点点放下去，她仰望着他，阳光把他的发丝染成金色，那双眼睛也格外干净明亮。

    他也同样低下头看她，朝她微笑着，说，“我要感谢我身边的小孩，是她把我从黑暗里拯救出来，是她告诉我我还能这样爱一个人。”

    他俯下身亲吻了她。

    人群安静了片刻，在阿娜的紧张里，忽然爆发出了欢呼声。

    “在一起！”“结婚！”“祝福你们！”

    空中的无人机发出嗡嗡的声音，被声浪逐渐掩盖，阿娜忘记了要看镜头，诺厄已经阻挡了她的全部视线。

    他告诉所有人他的肮脏往事，而他依旧拥有能够拯救他的干净的爱情。

    阿娜想，她的决定是对的。

    她的枭鹰不应该被她以保护的名字关进牢笼，他一直都是英雄。

    卫兵终于包围了广场，然而已经被煽动的人们紧紧地簇拥着他们，发生咒骂着总统，并向诺厄和阿娜传达他们应得的祝福。

    民众和卫兵推搡起来，首都有太多得罪不起的人，总统尚未清醒，谁也不敢开枪。

    广场上一片混乱，西奥多挤到他们面前，递给阿娜一把手枪。

    “走，趁着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