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头顶的飞行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阿娜扶着诺厄登上悬梯。人群里响起了一声枪响，在她耳边炸开。

    “别管，你们的任务结束了，快走！”

    西奥多推了她一把，早就在飞行器里等候的盖亚就将他们都拉进去。

    “那你呢！”阿娜冲着西奥多喊。

    “我要留下来，这里不能乱！”西奥多跳下悬梯，朝她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飞行器立刻升起，不给她一点后悔的机会。混乱的人潮立刻将西奥多吞没了，卫兵举枪向机身射击，可惜不停有人推搡着，他们无法瞄准，子弹擦过合金，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却无法阻止阿娜他们的离开。

    阿娜趴在窗户上，看到一个孩子被人流挤倒了，疯狂的人群从他身上踩踏过去。一个愤怒的卫兵朝着平民开枪，血花在他的胸口炸开……

    “别看。”

    诺厄装上了义肢，捂住她的双眼。

    “在结果发生之前，我们都无法评判事情的对错。”他安慰道。

    阿娜慢慢跪下来，靠在他的怀里。

    “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吗？”盖亚小声地问。

    阿娜在诺厄制造的温暖的黑暗里，仍然能听到遥远的尖叫和枪响。

    “我们在革命。”她说。

    自由者的义军进入了人流，隔开了军队和民众。在一阵械斗之后，广场重新恢复了秩序。

    国境线被封锁了，阿娜他们无法去往原定的国度，只能在西奥多的安排下躲藏在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

    首都的贵族都在想办法卷钱跑路，被他们奴役的人民加入了反抗的队伍。各地也在爆发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一些诺厄当年的余部也都脱离了军队，加入自由者。

    但奇怪的是，下在总统所服用的红粉中的毒药似乎并没有生效，总统依旧公开露面，总统府邸被卫兵层层围绕，密不透风。

    舆论两边倒，不少人吃过帝国统治的红利，不愿意反对总统，交出自己手中的权益。

    阿娜和诺厄时不时要录制一些鼓舞民众反抗总统专制统治的影像，盖亚作为家政型的机器人也不由地学会了枪法。

    他们所在的村庄地处森林深处，村民大多不具有高科技通讯设备，他们不会认出阿娜和盖亚。但最近的冲突就发生在森林外缘，诺厄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时有冲动想要参与，哪怕救下一两个人。

    阿娜死死地抱住了他。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西奥多传来了捷报。

    总统府邸被攻破了，总统早在几天前就死在了床榻上。他为了维护军队的稳定服用了大量的刺激神经药物来抵抗毒素，最终器官衰竭而亡。

    他们活捉了总统的儿子，并且立刻宣告了共和国的成立。然而各地的战乱还没有平息，阿娜和诺厄还不能回家。

    一天，阿娜听到了敲门声。她以为是村子里的婆婆像往常一样给她送来蔬果，于是开了门。

    然而门外是一个杀手，他举枪对着阿娜，扣动了扳机。

    诺厄从她身后将她扑倒，子弹嵌进了他的义肢里。杀手再次瞄准，然而诺厄的速度更快一些，他夺下了他的枪，将他制服在地。

    这是总统的儿子派来刺杀他们的，西奥多借题发挥，全国反对总统的声浪更加高昂。

    总统的儿子被推上了断头台，当街斩首。

    盖亚看到新闻的时候被血腥的场面刺激到直接宕机，他很多天没有欢快地说话，也不敢再出门采购物资。

    诺厄更加谨惕，阿娜也催促着西奥多尽快安排他们离开这里。

    终于在三天以后，自由者的飞行器来到了他们的小屋前，接他们去往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