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下。
蔷薇给母亲打电话过去,说:“我不想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不想怨谁,也不想恨谁,我不想走你的老路。我走我自己的路,可以吗?”
“不用找了,霍维,他大概已经死了。”她停顿一下,“我没想过嫁给你,所以没关系。”
“疼。”男人说。他撩起裤腿,把擦伤的伤口在女人面前展示。
母亲又在索取关爱,她答应过她的住处,无法兑现,她不想麻烦那个男人。她透不过气,眼前灰暗。
第二天早上,两人安静的吃完早饭,男人说:“父亲让我和一个女人联姻。”
“是我不好,是我过得太幸福了。”
莫紫鸢似乎被女儿的话吓到了,不知所措的说了句:“好。”
曾经父母吵架时,她会偏袒母亲,除了认为父亲有错,主要还是因为母亲的病。病人需要特殊的关爱,久而久之,病痛和特殊待遇就成了利益关系的两端,使莫紫鸢不知不觉变成利用病痛索取、要挟她的有力武器,但,这又是莫紫鸢的丈夫,她的父亲从不关心自己妻子的健康导致的恶果,蔷薇成了自己父亲的代替品。
她曾一直试图开导母亲,规劝父亲,换来的是母亲短暂的平静和父亲的责怪,为了避开来自父亲的敌意,她用自身补足父亲的缺陷,结果她渐渐被母亲的意志压垮。她开始理解父亲,没有哪个人能完全让母亲满意,人无完人。如果父亲像她一样顾及母亲,说不定早已经无法忍受母亲的性情,舍她而去。
“我受伤了,在酒吧喝多了一点儿,路上追尾了。”
“你不想嫁给我?”
她颤抖着手指用手机写出这句话,发给母亲,发出去她又后悔了,她还没有忍到极限。
蔷薇挂断电话。
她困得睁不开眼睛,也疲于解释“我没想过自己作为一个女奴能嫁给主人”,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站起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她有些困了,想睡。不知过了多久,霍维出现在她床边,她朦胧中听他说:“父亲不同意我娶你......等我掌管了囚园,我就不用听他的了。我派人去秘林战场寻找你父亲的下落,目前还没找到,我本打算等找到了再跟你说结婚的事......”
在伊兰德庄园的时候,男人很少去酒吧喝酒,只有一次轻微的酒驾;两人搬来摩天大楼,男人开始频繁去酒吧,她总觉得是两人独处让他觉得不自在,不过因为酒驾那次她“责备”霍维使他发火,她就再也没过问酒驾的事,而且男人也没有醉到今天这个样子。
女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的伤,只觉得他血的颜色很鲜艳,很好看。
自己的孩子这么了解她的痛苦吗?她说过,自己又不是医生,那她到底指望自己做什么呢?
莫紫鸢再没打来电话。她抛弃了母亲,父亲,可是依然没找到出路。日常是在无视霍维中度过,吃着各自的饭,睡在各自的卧室,他的话比从前多了,她却烦不胜烦,渐渐做到充耳不闻,这样自己至少不会再受到伤害。
父母总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无忧的长大吧?父母也知道仇恨是负担,宁愿欺骗外人做,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为仇恨而困扰吧?但莫紫鸢却希望蔷薇恨自己的父亲,希望姜泽伤害了她就同样伤害了她的女儿,希望她不开心时她女儿也不能开心,仿佛她们同心同体。
套索勒紧蔷薇的脖子,她只能用默认答复莫紫鸢的所有话题,挂了电话,她却突然有讲不完的话想告诉母亲。
“嗯。”她从鼻腔里发出声音,但听上去更像是略沉重的喘息。
母亲的幸福就是蔷薇人生追求的天花板,她不能比母亲快乐。
她记不得自己答复了什么,也不记得后来男人又说了什么。她很困,吃过早饭一直睡到下午。她梦见男人躺在沙发上休息,她跪在
她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单身母亲把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与自己情敌的儿子偷偷掉包,让自己亲生儿子做王公世子,享受父母宠爱,把情敌的儿子当做报复情敌的工具,从小打骂责罚,严苛训练,灌输仇恨思想。
没过两天,她收到了母亲的问候,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她以为她的话奏效了,可是母亲接着说:“你小的时候心脏不好,我带你去看病看不出原因,姜泽又找专家给你看还是看不出原因,怀疑是先天性的心脏缺陷,我就特别难过,大哭。你父亲在你小时候总跟你胡闹,逗你笑又气你哭,没完没了,你那会儿才不到两岁,我看你的脸色都变紫了,透不过气,我不让他闹,他也不听。我就怀疑你的病不是天生的,是他造成了你的心脏问题,后来我跟他说这事,他不认账。”
不负责任的父亲和执迷不悟的母亲,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口气。
她想终止这段孽缘。
原来男人是因为自己快要失去单身的生活,昨天才喝那么多。
晚上,男人带着伤回来,额角,手指,膝盖都在流血。他没有立即去上药包扎,走到蔷薇身边坐下,身上有刺鼻的酒精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