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轶算了算时间,“我们七年前见过?”
萧雁舟心中悲哀,陆景轶浑身都是伤人而不自知的本领, 软软地纠正,“臣在景年殿下身旁九年了。”
他因医术卓绝,十四岁起便效忠于陆景年,初见陆景轶,十岁的姑娘哭着跪在陆景年宫门外,求陆景年不要把她送上云影山,内侍宫女进进出出,无人理会那哭的近乎晕厥的小皇女,萧雁舟一路听着旁人的闲言碎语来到太子的崇德宫。陆景年卧在床榻,容色苍白,忧心忡忡,自他进门起就咳个不停,在塌边侍奉着的是太子陪读,太傅之子沈竹溪,身着闷青常服,青丝用一根红玉发簪挽起,拿着白帕承住陆景年咳出的血。
“萧御医之子,萧雁舟拜见太子。”他攥着医箱,冷汗直冒,不知为何太子病重却秘而不宣。
回应他的先是沈竹溪,“起身吧,先给太子......”
虚弱的太子截下他未尽之语,“先去看轶儿。”
萧雁舟瞠目,陆景年吩咐他的第一件差事,是去给昨日摔碎砚台的陆景轶看伤。此事他在途中已有听闻,皇女摔碎了太子砚台,昨日被太子罚杖十大板,并在五日送往云隐山学艺。但这与太子的病情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啊。
沈竹溪同样不可置信,“太子,您还惦记着那小孽畜吗?若不是她......”
陆景年即刻沈竹溪一掌,这一掌明显用了狠劲,扇完他仍是咳个不停。
沈竹溪嘴角渗血,心有不甘,“殿下......”
“够了......你若再置喙轶儿,休怪本宫不顾你我情谊。”陆景年掩袖咳血,对萧雁舟叮嘱,“不可......告诉她......本宫的病情。”
于是萧雁舟被沈竹溪领了出去,“你且先带皇女回落霞宫,上好药再速回此处照顾太子殿下。殿下的病情耽搁不得,无论何人问起只答是风寒,明白了么?”
萧雁舟点头称是。
沈竹溪又吩咐了许多,如陆景轶过敏的药物,她掌心拾掇砚台划伤的伤口,和喝药时候的习惯。末了,沈竹溪从怀中取出两包蜜饯,萧雁舟认得,出自皇城外最负盛名的醉仙阁,一席便是天价,他却好似手中拿着的仅是路边小吃一般塞入萧雁舟手里,“若是皇女问起,你只答是殿下送的即可。不必提我。”
萧雁舟不解,但未多问。
直到萧雁舟在落霞宫里照顾陆景轶才明白沈竹溪是皇女在宫中最讨厌的人,她讨厌沈竹溪分走她与陆景年相处的时间,讨厌沈竹溪可以同陆景年一起做许多她不能做的事,在她口中沈竹溪最讨厌的人也是她,只要他们独处,沈竹溪翩翩公子的伪装则不复存在,毫无顾忌地对她冷嘲热讽,评头论足。
这时萧雁舟只是看着床沿的蜜饯,不置一词。
陆景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你也想吃蜜饯吗?我屋里的可以随便吃,这两包不行,这是我皇兄给我的。”
陆景轶怕喝药,但是想到五天后就要离宫,“皇兄”送的蜜饯根本不舍得拆开,只是日日放在床边,萧雁舟只好在熬药的时候放入些甘草和糖,帮她中和一下味道。
陆景轶都是白日睡觉,萧雁舟就白日为陆景年解毒,下午在落霞宫照顾陆景轶。
到了她离宫的那日,萧雁舟在宫门外送她,鬼使神差地在前一夜也去醉仙阁替她买了一包蜜饯,递给她,叫她喜欢便可取出来吃,不必省着。
陆景轶欢喜着接过,拆开绳子,踮起脚,拿出第一颗放入萧雁舟嘴边,“张嘴。”
萧雁舟不喜甜,那日却乖巧吃下了她予的蜜饯,甜味萦绕唇齿,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想要吐出的欲望。
“谢谢你的蜜饯。”说完,抬步进了马车。
萧雁舟目送马车渐行渐远,才转身回崇德宫照顾陆景年。自那之后,他再未吃过蜜饯。
此时的萧雁舟见陆景轶听到九年时,露出的茫然,浅浅地笑了。
陆景轶摸了摸他的脑袋,“本宫见过的人太多,不记得你实属正常,你无需难过。”
萧雁舟自然没想到会得到陆景轶的安慰,一时忘记回话,待陆景轶收回手,他才说道,“臣貌丑,不怨殿下。”
貌丑?陆景轶打量了下他奶白色的两颊和他精致的眉眼,眼皮直跳,嘴角微抽,见他说的一脸认真,语气里还有那么些若有若无的遗憾与自卑,才发现萧雁舟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发现自己竟被他美色所迷,陆景轶假咳两声,“你与我皇兄相比自是云泥之别。”
萧雁舟垂首,陆景轶不知此人此时已双目通红。
陆景轶再问,“你若告诉本宫这画是谁所作,本宫便赏你......”她想了想,“封你做正三品院使?”
萧雁舟埋着头,“臣不要官职。”
“黄金万两?”
“臣无需金银财宝。”
陆景轶见他软硬不吃,失了耐心,“你这人实属可憎,本宫不想再见到你了。”边说边踹了他胸口一脚,虽收着力道,不料萧雁舟跪的不稳,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