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不是普通的西餐刀具,但此刻的秦冶没心思去思考这是把什么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像是被那锋利的雪亮蛊惑了般,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扑过去,伸手抓起了那把刀。
“小冶!把刀放下!”莫子莘显然坐不住了,一个箭步窜到他身边,却又忌惮着什么,不敢来夺。
秦冶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凌郁飞。
“你想做什么?”他听到对方喝问。
模糊的视线里,他的郁飞哥哥正满眼警惕地看着他,不着痕迹地将那男人往身后带去,自己挡在他前面。
原来我在他心里已经如此不堪?他觉得我会拿刀捅人?一时间秦冶只觉万念俱灰,那些强压下的负面情绪如沸水般翻滚起来——如果他受了伤,对方多少也会感到愧疚吧?其实死也无所谓,反正活着也看不到希望,死了说不定还能被郁飞哥哥记住……他恍恍惚惚地想着,抬起手。
然而没等他往自己身上招呼,就听耳边莫子莘大叫:“小冶!不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股大力猛地撞了过来,他身不由己地往前踉跄几步,刀尖冲着那个不愿意躲在凌郁飞身后的男人直直刺了过去!
那一瞬间,秦冶呼吸骤停。他无比清晰地看着手中凛冽的银光犹如毒蛇的獠牙般,呼啸着袭向那个手无寸铁的男人,然后在距离那人不到一公分处停了下来。
凌郁飞伸手握住了那把刀。
鲜血几乎是一瞬间便涌了出来,滴落在地。滴答、滴答,滴滴答答……渐渐连成一线,血流如注。
但是那把刀却始终牢牢地被禁锢在他手里,没有再前进哪怕一毫米。
秦冶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抛进了真空中,他听不见周围人的惊呼与尖叫,甚至听不见染血的刀具掉落在血泊中的声音,眼前闪过的也像是一帧一帧的画面——他看到那个男人面无人色地紧抓住凌郁飞的手想要减缓血流的速度,看到餐馆服务员很快拿来了急救箱,看到那个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看到他拿起绷带时浑身颤抖得犹如过电一般,然而包扎时的动作却又是那么小心、细致而娴熟。
凌郁飞额头上早已密密麻麻地布满汗珠,趁着男人没有注意,他赶紧伸手抚去。然而冷汗依然源源不断地渗出来,很快就打湿了鬓边黑发。他不再理会,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正帮他包扎的人,满目柔情,似乎眼里只容得下那人一人。
秦冶努力让自己清醒,鼓起勇气上前一步。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想说他并不想伤害别人,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然而那两人却谁也没朝他看上一眼。于是他明白了,他的道歉,就像他对凌郁飞的迷恋一样,在眼中只有彼此的那两人心里,根本是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东西。
谢明内心颤抖得几欲昏厥,那把刀的刀尖几乎穿透了凌郁飞的右手掌心,而利刃也在纤长的手指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五指连心,那样深的伤痕,他看着都觉得疼……大概情绪是会相互传染的,谢明只觉眼眶一热,自己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眼泪已经“哗”地流了下来。
凌郁飞并不知道对方在当工人时受伤颇多,经常自己包扎,对于男人熟练的手法很是惊讶,包上厚厚一层后伤处似乎也没那么疼得钻心了,他缓过一口气来,正想夸男人两句,忽见两团水渍在洁白的纱布上晕开,这才意识到对方哭了。
“别哭……”他脱口而出,向来清朗的嗓音因为疼痛带上了几分虚弱的沙哑。他自己也发觉了,赶紧低咳了声,努力保持着原来的声线道,“我没事,小伤而已,不疼,真的不疼!你不要哭……”
他不开口还好,谢明本来还是能控制住情绪的,毕竟这是在外头么。但被他这么一安慰,也不知怎地,反而整个心理建设都垮塌了,根本考虑不到所处环境了,泪珠啪嗒、啪嗒地如雨点般掉落在包扎伤口的纱布上。
凌郁飞无奈地看着刚包扎好的布料上瞬间湿了一大片:“这个……你不是想重新帮我包吧?”
谢明轻轻把他的手推开,又用双手挡住眼睛。
凌郁飞看着面前阵阵微颤的纤瘦身躯有些没撤,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但凡真的哭出来了,那绝对是没完没了,好一阵都不会停歇。他是挺喜欢看男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但那仅限于在床上……他也只希望男人哭给他一个人看。
“你别哭了!不哭的话,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好不好?”凌郁飞神秘兮兮贴近他耳边,“回去后,我让你……”听到最后微不可闻的两个字,男人的身躯就僵住了。
右手不便,凌郁飞费了点劲才用左手把对方的双手扯下来,又从桌上拿了纸巾给他擦眼泪,“怎么样?开心了吧?快别哭了,白白让人看笑话。”
“……你不也在笑话我么……”谢明却咕哝道,抬起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忿忿然地瞪向他,语气很是委屈,“你明明说过不笑话我的……”
凌郁飞无奈:“我是认真的,没笑话你。”
谢明噙着泪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