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吞噬了一切。
偌大城市被分割成两派,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之人企图忘却白日里生活给予的重压,沉溺在睡梦之中烂醉,而那些混迹与阴暗小巷的,被“正常人”称之为过街老鼠的人,还在经久不灭的灯光之中觥筹交错,挥霍生命。
夜已经很深了,天边的乌云正在消散,仿佛下一秒就要迎接黎明。
月光照不进的巷道里,几近熄灭的昏黄灯光之下,一桌子大汉正在喧哗吵闹,撞着酒杯,吃着烤肉,骂着脏话,聊着一切不入流的话题。
摇摇欲坠的风扇根本解决不了夏日夜晚的炎热,晚风都懒得吹到这肮脏的深巷。
爷们不拘小节,个个都将上衣脱下,露出一身或肥或瘦或黑或白的肉,一眼望去,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有。
但唯独一人,与这充满汗臭的臭男人们格格不入。
就见最里面坐着的一个年轻男人,刚吹了一瓶啤酒,豪爽地将酒瓶一掷,周围传来一阵接连的叫好声。
他看起来十分耀眼,哪怕头顶着昏暗灯光,也像置身于追光台之下。
他一头干爽凌厉的短寸,鬓角边三道帅气的朝天标,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那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闪耀,往下是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刀刻一般的棱角,笑起来嘴角轻挑,一幅痞气的帅样,却不失少年般的健气。
他光裸的上身,蜜色的肌肤性感又健康,宽阔的肩膀后面是优越的脊背,前面是两瓣壮硕饱满的胸肌,六块平整结实的腹肌,两旁是爆发性的肱二头肱三头,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无穷的力量与健美。
在他身后,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盘虬交错,似活物一般生龙活虎,与文身主人一般桀骜不驯,像霸王一般傲视天下。
莫烽再次吹完了一瓶啤酒,此时他已经喝了半打了,本来他不想喝酒的,但是兄弟们盛情难却,出来吃宵夜又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没办法,他只能接连喝了几瓶随了兄弟们的意,虽然以他的酒量而言,这六瓶啤酒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他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可就要出大事了。
“兄弟们,时候不早了,哥们我就先回了。”莫烽摆了摆手,起身便想告辞。
可那些爷们哪能愿意?出来喝酒就必须不醉不归,哪有半路而逃的道理?
“不是吧烽哥,就走了啊?还没尽兴呢。”
“是啊是啊,该不会是烽哥当上了青帮老大,就嫌弃咱们这帮弟兄们不够格了吧?”
“就是就是,不给面了啊!”
莫烽无奈,只能又抽出一瓶啤的,直接用牙咬开了瓶盖,再次对瓶吹着,一咕噜喝了下去。
伴随着周围的叫好声,莫烽擦了擦嘴巴,说着:“各位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哪有当上老大就看不起你们的道理?只是我媳妇搁家呢,还怀着孕呢,可不能让他独守空房啊。”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面面相觑,这么多年兄弟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莫烽有媳妇啊?居然肚子都被搞大了。
“可以啊兄弟,什么时候有的媳妇。”
“还把人肚子都给搞大了,我们怎么才知道啊,要是我们不问,你是不是打算生了儿子才告诉我们啊?”
“就是,也太不够意思了,什么时候带我们看看嫂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莫烽只能连连答应:“好好好,有机会一定带你们看,那我就先溜了,你们慢喝。”
说完,他将自己的无袖背心随意地搭在了肩上,晃悠着走了出去。
出了巷子,晚风稍微吹来了点,他本来有点晕乎乎的,倒是被吹得精神了。
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了。
莫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估计家里那位又不睡觉等着我了,得赶紧回去了。
他加快脚步抄近路,从这个巷子走进了那个巷子。
乌云遮蔽住了月亮,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目不可视,周围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在此时被无限的放大,更不用说天天刀尖舔血的莫烽了。
所以他很快就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压迫感,有人找他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不过他都习惯了,这二十一年来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这也是他选择的道路,那就必须走下去,并且将路上的一切阻碍给毫不留情地铲除。
“哼,一群渣渣。”
莫烽冷笑一声,忽然一记扫堂腿,狠厉地踢上了身后逼近的男人。
一声闷哼,紧随而至的是更嘈杂的脚步声。
钢管划破空气,凌厉的破空声听着人心尖发颤,但都被莫烽堪堪躲过。
什么都看不清,操控他挥拳出脚的,只有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感的可怕的五感。
肃杀之气在黑暗之中迅速蔓延,他凌厉的眼睛充满着果决的杀意,仿佛成为了唯一的光。
惨叫,哀嚎,痛哭,怒骂。
重物接连倒地,钢管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