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滚了滚, 愈发没了睡意,他又找了一部立意高远的催眠电影,这才慢慢阖上了眼皮。
陷入沉睡之后,温颂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梦中一派光怪陆离,有白衣负剑的虚幻背影,也有从未见过的阴冷苍穹,白日里常年积雪,千岩俱白,夜晚无星无月,煞是凄冷,一帧帧,一幕幕,将他锁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温颂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还未等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肩膀的剧痛便叫他反射性的疼出了一泡泪水。
温颂这才明白,被打的人原是自己。
“我带你入九重塔,三番两次救你性命,已是仁至义尽,你若再来纠缠,我必不会心慈手软。”
戚穆手持凝光剑,却是连剑都未拔出,只用剑鞘将人击飞,确是如他所言,伤他只到皮肉处。
“戚道友如此不留情面,难道是忘了我父的救命之恩么?”
指责的话明在劝阻,实为推波助澜,毕竟谁愿意一直被救命之恩裹挟呢?
熟悉的台词让趴在地上的温颂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的身子颤了颤,“温浮?”
正和戚穆对质的温浮听到温颂喊他,眼中闪过一抹不耐,又很快消弭了去,他跑到温颂身边,蹲下身子,关切道:“阿兄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回应的那一瞬间,温颂觉得自己哀默大过了心死,他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先将我扶起来吧!”
温浮听话的将人扶起,看起来宛若一个十分尊敬兄长的好弟弟。
可温颂却觉得,手腕那里好似被一条毒蛇缠上了,待摇摇晃晃的站起之后,他立刻拨开了温浮的手。
在旁观者看来,大概是有些不知好歹的,可温颂却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因为这里是九重塔的第三重,也是温浮得到了秘宝明心镜的那一重。
待他得到明心镜,便能轻而易举的知晓他的血脉,从而伺机掠夺。
这种感觉,堪比被毒舌盯上。
温颂有些害怕,因为现在待在这具身体中的人是自己,要被主角受抽筋的也是自己,他不确定在这个世界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去,万一不能,那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死了,还是巨痛苦的那一种。
温颂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死为他人做嫁衣,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毅然走到了坎门的位置。
九重塔的第三重乃是一个太极八卦幻阵,来参加入门选拔的皆在阵中,待选定阵门,自可入内。
其间大多数人都已入阵,只剩下他、温浮、戚穆以及想看热闹的。
而他之所以会被打,则要归结于原身对戚穆的死缠烂打,在九重塔的第一重跟第二重中,原身死死的黏在了戚穆的身边,寸步不离,不仅拖累的戚穆被砍了一剑,还在他受伤之后放出了“我父亲救了你,你就得好好保护我”此等虎狼之词。
只能说,有因必有果。
一次的救命之恩被取之不竭的索取,换谁都讨厌。
戚穆见温颂叫人扶他起来,以为他是要死皮赖脸的再度贴上来,立刻戒备的将凝光剑横在身前,不料这人竟走到了坎位,与他的离位恰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么一来,倒是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戚穆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温颂竟然会主动远离他。
毕竟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温颂从来没有。
在他愣神之际,温颂毫不犹豫的踏入了幻阵,不仅是他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温颂这是……转性了?”
一个腰坠珩玉的小少年道。
他身旁的有人嗤了声,“转性?怕不是被打怕了。”
其他人对他的说辞深以为然,并转过头劝戚穆,“戚道友早该如此行事,当初对那厮予取予求,且把他的胃口给养大了。”
戚穆没吭声,他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淡漠性子,若不是温颂实在贪得无厌,他不会不顾他的脸面,对他动手。
对方才说话的人略一颔首,戚穆也踏入了幻阵。
剩下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一个一个的都入了阵。
到最后,只剩温浮一人。
他同温颂一样,都是修为不到筑基的修者,靠着戚穆保护,才稳稳当当的走到了三重塔,如今戚穆不在,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不知是不安没有了戚穆的保护,还是不安于温颂的反常。
温浮无从判断。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八个阵门,紧抿唇瓣,踏入了戚穆走过的离门。
飞舟经过一夜飞行,在天色将将破晓之际到达了月令门。
宗门坐落在青离山的顶峰,四下云环雾缭,渺渺茫茫,远而望之,恍然似仙人居处,待临的近了,又闻得鹤鸣九皋,莲出清池,当真是叫人心驰神往。
温颂从未见过这等宏大瑰丽的景象,他趿着木阶走过浮桥,眼底不时闪过惊叹之色。
按照惯例,他们这批未入门的弟子暂且被安排到了华颜真人的峰头,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