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两人双双躺在床上无眠。睡之前草草做过一遍,不记得谁先喊停的,总之现在只是躺着。
段霁月说刚刚加热的薄饼把油烤出来了,腻得慌,阿威亚戟屁股里含着精液,被对方靠在肩头称之为尝点茶淡淡味儿。
他开始产生一种怀疑。自己现在对回国的渴望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强烈、激烈。感觉很不好,是因为人类适应环境的能力太强吗?也不一定。在旅行之前每天的新闻他都会看看,里面已经鲜少提及战事,说明冷战依然持续,也证明没有哪一边更占优势,都不想鱼死网破或者两败俱伤。这是好事,多给他留点时间,但如果项尘得到了人质,热兵器战争就得开加时赛,又或者以条约终结。
阿威亚戟摸了摸手腕,闭上眼睛。心想至少一切还没有答案。
两天内段霁月顺利收到信息,她的下属兼同伴是很擅长完成任务的类型。一辆被接应人称为“暴躁铁甲虫”的越野停在了距离会所后门两个集市外的荒郊山头。看着终端面色凝重的女人回复说别起奇怪的名字。
入夜后,段霁月将光脑和终端统统打开干扰模式后关机,按照早一步输入到阿威亚戟义肢里的线路图去汇合。两人路过点满焦黄灯光的老夜市,提着来时不变的行李,在无数缓速播放的行人中匆匆逆行。阿威亚戟抬头时可以看见星光。
“你不该跟他作对,完成交易是最好。”男人的步伐变慢,说完后已经落下对方半米。
身边都是游人。段霁月保持直行:“那你该早点说,现在可没机会了。”她回头,阿威亚戟脸色冷峻,忧心忡忡。“你之前帮过我,我至少得还你人情。”
他无可奈何的锁眉扯出看不见的笑。
……
“哈喽!这里这里!”
荒凉崎岖的山地停着一辆跟周围颜色相近的棕灰长形越野,笨重的黑轮上车门如甲虫的羽翼向上展开,像是停在某个灌木中盔甲打蜡般漂亮的昆虫。
他们带着行李走近。驾驶座外站着冲两人兴高采烈招手的男人,干净的寸头和浅黄色长袖卫衣,看起来很年轻。车尾蹲着正在抽烟一声不吭的冷蓝色短发女人,眼神跟冰柱似的扎人。
“来得很快嘛,还以为我可以上车睡半小时再见着你们。”那男人接过背包,领着手持灰色箱子的阿威亚戟往后备箱走,“哇塞,你是老段的男朋友吗?”对方没有回答,沉默着摇头。
蹲在一旁的女人叼着烟起身打开后备箱,站立的身高几乎与他相当,单手把行李箱扯过塞了进去。
段霁月站在后座外,摸了摸油亮的车门一角:“这里之前不是被撞歪了吗?你去修的?”
“对啊。”男人自豪地说,接着凑近阿威亚戟小声吐槽,“老段开它撞歪了车门角,好长一段时间都漏风……”
打开后座门的段霁月假装没听到。阿威亚戟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会开车。
“哇老段好坏哦,”那男人提高分贝冲准备坐上后座的人喊,“也不给暴躁的铁甲虫道歉!”
“去你妈的。”后座门哐的一声关拢,留站在玄豹旁边的男人笑得扶住他的肩膀。
看上去沉重的改装越野奔驰时却轻易敏捷,半悬浮的设计,爬山时充其量是碾沙滩的土堆。
现在速度不快,副驾上冰蓝头发的女人一直开窗抽烟,脸对着外面,到此为止都没听她开口说过话。开车的男人则喋喋不休,喜欢开玩笑的程度甚至高过了段霁月,且常常被她从后面踹座椅靠背,听声音是两天前联系的那人。
“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吧。”他依靠后视镜去看阿威亚戟,自来熟的说自己叫明掣,风驰电掣的掣,旁边坐着凶神恶煞的女人是蓝。
阿威亚戟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还完好佩戴的防尘面罩,一言不发,不准备加大段霁月的误会。
但没人回复的几秒后坐在身边的人风轻云淡的说:“阿威亚戟。我的Omega。”
“噢,我知道他!”明掣很给面子做出惊讶的神情,蓝却沉默得一如既往,“之前听谁说过来着,在黑市见过你。”
阿威亚戟不作回应,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不是愉快的回忆便尽量让自己不去构想那个场景,但段霁月的同伴们肯定知晓,希望大家对此心照不宣。
“刚刚见的时候问你是不是老段男朋友你还否认,”明掣固执己见地戳穿他,“太不够意思了吧。”
后座上阿威亚戟不自然的瞟向身边的人,发现段霁月也看着他。女人靠在车门和座椅的角落,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眼神交汇后,她对着还在发声的地方努嘴,笑着摇头。
明掣精力充沛,仍然对诸多事件津津乐道。他无端说起多少年前跟老段的缘分,其中不乏某些熟悉的洛兰迪元素——地下拳场、被痛揍的十七八岁、段霁月在路边捡到脏兮兮的臭小鬼……之类的。
“你猜她当时开口说了啥?”铁甲虫拐了道弯,驶上一道半开发的小路。
段霁月比这个时候青涩,比六年前成熟,穿着棒球服和长裤,蹲下来后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