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奂犹豫了。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是不信的。但在下一秒,记忆好像被什么打通了一般,他无由来的想起一些事情。
“此琴做工极妙,可皇兄不是不喜音律吗,怎会将此放在御书房里?”
……
“皇兄近日常来王府走动,是在宫中憋坏了吗?”
……
“他?阿临很少会来王府,上次是因为我身体抱恙才过来探望的。”
……
“没有受伤!其实,其实是阿临弄的……没事儿,不疼。”
……
“阿临不知为何知晓了我有婚约,说要与我一刀两断。皇兄,求你了,救救我吧!”
……
“我决定了,要带他一起远走高飞。在此之前,我会去跟那位小姐交待清楚,事后,还请皇兄为她另寻良人。”
……
一切好像水落石出,又好像少了些什么。黎奂彻夜未眠,打算在早朝后再去问个明白。
不巧的是,次日,黎徵称病缺席了早朝。
黎奂再三求见不得,出了宫门后,也不知为何,神差鬼使地就去了质子府。
于是,他看见了在前厅打着瞌睡的卫忠贤。
看见了从宋临房里出来的黎徵。
看见了宋临脖子上的吻痕。
一切都是那么凑巧……
眼见为实,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他最敬重的兄长,抢走了他最爱的人,仅此而已。
看到来人,黎徵不仅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还有闲心叮嘱宋临添衣防寒。随后当着黎奂的面,吻上了他的嘴角。
“明日我再过来。”
说完,黎徵大步朝黎奂走去。两人相视一眼后,相继离开了小院。
宋临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直到消失在尽头。他闭上双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世子。”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留宿一事已经告知林遇,礼部上下正准备上书启奏,接下来的几日,黎徵恐怕很难抽身。”
所以明日,他很可能不会过来了。
“是么?”回头望向阑珊,宋临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即便是亲眼所见,她依然很难相信面前的人竟然还笑得出来。以前的世子虽然风流,可他一向推心置腹,断不会利用别人的爱慕去挑拨离间。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失望了吗?”
阑珊一怔,低头不语。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宋临笑意渐深,“我对你也很失望。”
不等对方反应,宋临抬起她的下巴,双眼锐利地盯死她,像是责备,又像是发泄:“你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忘了我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谁令我变成弃子,又是谁意图覆灭我族。”
“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东西?若非我是祖父的嫡孙,你猜他们还会不会为了我打起来?”
阑珊失神地看着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世子在笑,可她感受到的,却是一股莫名的悲恸。
到底是背负了多少,才会让一个坚守底线的人不得不成为一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她想象不到。
“阑珊从未对世子失望过,也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阑珊直直望向他,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因为做了违心的事,所以才会叹气,世子果然一点都没变呢。”
她知道的,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宋临放下手臂,沉默了片刻,继而摇头苦笑:“真是,你就不能笨一点么?”
“唔……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阑珊犹豫道。
“晚了。”
两人谈笑着回了屋。
宋临几步踱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了什么,随口问道:“左将军何时回京?”
“三日后。”
“朝廷怎么说?”
闻言,阑珊靠近他的身侧,悄声答道:“原本是打算夺情,但上一次左将军生父故去之时,朝廷已经夺情了一次,如今连生母也病故了,左将军便坚持回京守孝。斟酌过后,朝廷决定让他暂时丁忧去职,为期一年。”
“竟然只有一年?呵呵,真是有够绝情的。”
阑珊不可置否,紧接着说:“眼下边关群龙无首,两国关系又岌岌可危,朝中仍未敲定担此大任的人选。”
正是祸乱的好时机。
“让他们好生待着,莫要轻举妄动。”宋临放下笔,吹了吹墨迹。
“可是……”
“朝廷根本就没有人选。”
宋临卷起纸条,放入装有紫翡的锦盒之中,随手递给了她,“镇国良将,唯扶修一人,此乃民心所向。区区一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阑珊颔首接过,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他抢先打断:“派人盯紧他的行踪,莫要惊动。还有,将此物送回岚国。”
“是。”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