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消消气,”自然是不能揭穿的,“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开饭呢。”
时间不早了,蒋芊看了眼近前的古董钟,慢悠悠起身。
走半道上停住了脚步。
一想到楼上卧房里还有个没撒气的小祖宗,哎,这饭是吃不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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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茶
这顿晚餐比蒋芊预想得平静。
蒋楚是出了名的要强,更是表情管理王者,下楼时还臭着脸,一见到阖家老少,常年惯用的乖巧面具就带上了。
蒋家到了蒋楚这一辈,往上数两代,往下数一代,满满当当坐了两大圆桌。
长辈一桌,小辈一桌,唯她例外。
蒋芊身边的两个位置,一个是蒋楚,另一个是蒋亭的。
蒋亭正是蒋楚的父亲。
从座位编排上也能察觉出,老太太把全部的偏心都分给了这对父女。
进了餐厅,圆桌边只稀疏几个人,蒋楚特意留心了一眼,老太太身边的位子都空着。
她心下一定,失望和庆幸都有,但很快被其他情绪盖过了。
“哟,看谁来了。”
说话的是蒋楚的小姑姑,在家行五,四十大几了,脸上愣是一道皱纹都瞧不见。
前些日子看姑姑朋友圈,又试了个新技术,这会儿一看,连法令纹都填平了。
皮肤光溜极了,看着确实年轻不少,只是笑不像笑,绷得紧。
“我还纳闷呢,什么事啊急哄哄把大伙儿全叫来,原来是千盼万盼的宝贝孙女来了。”
“阿楚你也不懂事,都多久没着家了。”
饭还没吃上呢,蒋楚听着半真半假的训话就差不多饱了。
“都别磨叽了,”蒋芊及时断了话茬,招了招手,示意蒋楚过去坐。
“这就心疼了啊,真是半句说不得。”小姑姑打趣道,“妈,你什么时候能腾出几分偏心给我们家桐桐啊。”
蒋桐是小姑姑的女儿,比蒋楚虚长一岁,随母姓。
年纪相仿的孩子最容易被人拿来举例说明,每每这番说辞,假玩笑真抱怨。
蒋芊伸手接过云姨递来都擦手巾,淡淡道:“数你心气最小。”
这是承认偏心了。
老太太发话了,谁都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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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蒋芊照例去花园散步消食。
蒋楚没回房,而是径直去了偏厅的沙发上坐着,不远处就是书房,如果奶奶散步回来,这是必经之路。
连通花园的侧门开了,管家云姨先进来,蒋芊稍慢一步,两人不知说到了什么,老太太脸上挂着笑,舒心畅意。
“我说得没错吧,念叨了一路,这不,进屋就见着了。”
云姨笑着说道,主仆多年,情分更甚旁人。
“哪个念叨了,一天不气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蒋芊不客气地回嘴,立时端起了长辈的架子,只是嘴角忘了收。
云姨拐着弯劝道:“茶沏好了,再不喝晾凉了只剩苦味。”
蒋芊睨了她一眼:“那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话里话外都在帮着。
“哪能啊。”云姨笑着摇头。
蒋芊不信,倒也没追究。
书房里,案几上摆着整套茶具,滤好的暖茶斟在精巧的斗彩盏内,依稀能品见几缕茶香袅袅。
先前碎了一只,云姨叫人重新替了整套,这下清爽了,团圆意满,看着舒坦。
蒋芊入座,端起一盏浅抿了抿,又放下。
蒋楚就趁着这当口,乖乖叫人:“奶奶。”
老太太看似松漫,眸光锐利似箭,淡淡看过来,轻声一句“嗯”。
“在外边久了,家常饭不合你胃口么,晚饭吃得这么少。”
刚才席间,没见她动几筷子。
蒋楚:“明天不是剪彩么,控制饮食,上镜才好看。”
嗬,三句就说到正题了,行事作风当真是刻不容缓。
老太太一方面得意孙女的果决干练,一方面又恼她不体贴自己的良苦用心。
或者她都知道,只是佯装不知。
没辙了,缓了口吻。
“愿赌服输,既答应了送楼就没有反悔的道理。至于怎么个送法,那是我的事了。”
蒋楚默声不答,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
蒋芊又道:“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名声大噪了,还不准我大肆炫耀一番啊。”
“倒是没错。”像是早料到了如此,蒋楚并不意外。
其实剪彩不剪彩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想刨根问底的是另一桩。
打定主意,她抬眸,直言不讳:“那赵研呢。”
“赵…赵研啊……”这一句反问打得蒋芊措手不及,破天荒地语塞了。
一抬手,低头喝茶的间隙,老太太便有了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