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如同江南梅雨时节,神农谷中也是小雨淅淅沥沥个不停。月宜带着小师弟明桥在亭子里唉声叹气,双手托腮静静观望雨滴珠帘道:“这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没完没了的。”
“师姐,雨停了又能怎么样?”明桥虽然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但是少年老成,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肃然神情,他利索地背上自己的竹筐打开雨伞对师姐道,“走吧,雨小了一些,咱们采了草药就回去了。”
神农谷在江湖上历来被看作是邪门歪道,这主要还是因为谷主白芨——也就是月宜的大师兄,性子古怪,最看不上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的虚伪行径,反倒和一些邪教中人来往过密。曾经有黄山派弟子前来求助,却没想到被白芨赶了出去,甚至还附赠了一帖毒药,因此被几大正派恨之入骨。
白芨担心师弟师妹在外面受委屈所以严令禁止两人离开神农谷。可是每天出去采药,月宜总是会偷偷在谷外稍稍转悠一会儿。明桥一开始劝诫,但是时间久了没什么成效,便只好跟在她身后保护。
今日两人又是偷偷溜出来的,本来雨都停了,没成想又开始下了起来。月宜便坐在如意亭里和明桥抱怨。明桥是给内向的孩子,师姐从旁说,他静静听着却很少答话。月宜也跟着站起身,从师弟手里拿过伞给两人撑着。雨滴坠落在伞骨上,滴滴答答,愈发衬的这山坡上鸦雀无声。明桥却忽然站定,倏然扭过头对月宜说:“师姐,你在这里呆着,不要走动。”
月宜还来不及问他,少年忽然卸下竹筐,飞速向前跑去,月宜护着竹筐里的草药,关切地张望着明桥的身影。却见他来到一棵树下,观望一番才吹了个口哨,示意月宜可以过来。月宜拿上竹筐跟了上去,树下不知何时躺着一名少年。
月宜面色一变,顾不得地上的湿润,跪在地上,急急地说:“这人怎么了?”
明桥眼珠一转,沉声道:“附近有人。”话音刚落,就见到草丛中忽然冒出三个蒙面黑衣人,明桥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神农谷?”
那些黑衣人听得“神农谷”三字多少有些忌惮,谷主白芨神龙见首不见尾,师承八仙岛,一手“翻云覆雨“”领多少英雄胆寒。“我们只是来捉拿叛徒。神农谷千万别管闲事。”
月宜眉间微蹙,眼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明桥看了一眼沉声道:“进了神农谷就是我们神农谷的人。想要将人带走,得先看你们的本事。”
黑衣人听得这个孩子放出如此大话冷笑一声:“毛头小子也敢大言不惭。”
明桥气定神闲,勾了勾唇角说:“那我们就比划比划。”话音未落,却见明桥一个纵身,下盘横扫,瞬间就将一名黑衣人打倒在地。三人以为他还是个奶娃娃,有些大意,却不料这小男孩儿身手矫健,出其不意。黑衣人见此连忙集中在一处,手中长剑出鞘,刷刷刷齐齐向明桥袭来。明桥退后几步,跳出圈子。他身材矮小,在地上一滚瞬间闪躲开来,脚尖轻巧一点,踩在剑尖上接力跃起,一招“雨疏风骤”就将三人再次打退开来。
明桥冷笑,嘲讽说:“原来是牡丹山庄的人。这招十丈牡丹到你们这里可就成了牛嚼牡丹。”刚才黑衣人那一招十丈牡丹曾在江湖上颇为有名,只因当时牡丹山庄庄主美艳无双,招式也是极为艳丽。可如今被这三个大汉使出竟觉得可笑至极。
那几人眼见自己输给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又听得少年出言讥讽,脸上臊的厉害,忽然其中一人提剑迅雷不及掩耳径向月宜袭来。明桥见此,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子,只听得“铛”一声,那剑刃就已经断成两截,只将月宜耳畔的长发削去了一些。明桥见状,立马来到月宜身旁,飞身就一拳砸在那人胸口上。
两名黑衣人见状实在占不到什么便宜,那被击中的人口吐鲜血,差点混死过去,众人连忙散开,离开此地。
明桥追了几步,又念及白芨的叮嘱便折返回来。月宜检查了少年的伤口对明桥说:“得让师兄过来看看。”
明桥点头,两人赶忙搀扶着少年去找白芨。
白芨眼看着两人背了一名陌生男子回来便询问道:“有人进来了?”
明桥解释道:“有三个人似乎是牡丹山庄的,伤了这位哥哥,我和师姐就将他带回来了。”
月宜急急地说:“师兄,你快给他看看,他身上全是剑伤。”
白芨让二人将少年扶到他上躺下,随即撕开少年的衣服。少年此时已经彻底陷入昏迷,毫无意识,一张俊脸苍白如雪,头发也乱糟糟的黏在颊边。白芨微微蹙眉,旋而道:“这些伤口可不像是牡丹山庄的招式。”
明桥道:“他们的功夫并不算厉害。”
“伤他的另有其人。不过他能熬到现在,也算是命大。”白芨让月宜和明桥出去,他在屋内给少年疗伤,待到两个时辰之后才又唤二人入内。少年脸色好了一些,身上的伤口已经过包扎。白芨显出几分疲惫,他洗了洗手说道:“差不多了,待到夜里他或许会醒过来。”
“师兄知道是什么人要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