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梅斯按照诺里的指示去餐厅用餐。
诺里无愧于阿奇伯格的姓氏,即便是早餐都准备得丰盛异常,见他来了,便笑着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梅斯在他旁边坐下,诺里将一碟煎蛋和培根往他面前推了推,然后托着脸看他小口小口地吃。
阿奇伯格兄弟无疑生了副好皮相,相较于欧文的沉冷,诺里看上去更有亲和力,唇角时时带着丝笑意,这么看他的时候,竟然有种少年人一般不带狎旎的专注感。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他问道。
梅斯在路上的这几天渐渐习惯了正常的饮食,但是早上一起来就吃肉对他的肠胃而言还是刺激了些,因此吃得尤为慢。闻言,他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放下刀叉,认真道:“睡得很好,谢谢主人。”
他昨天晚上没有在诺里的卧房留宿,清洗干净之后,就跟着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门外的威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卧室已经在他离开的时间里变了样:盥洗室里摆着洗浴用品,床单、被子也换上了新的套装,衣柜里甚至还挂了几件干净的衣服,样式简单,但至少足够保暖。一看就是专门准备的。
诺里问道:“房间里还缺什么吗?”
他的体贴顿时让梅斯受宠若惊,连忙道:“不缺了,已经足够了。”
诺里闻言便点点头,让他有什么事情就找安妮或者威廉,然后就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梅斯一愣,他以为诺里一大早把他喊过来是要做些什么,不料对方竟然就这么走了,仿佛只是为了盯着他吃一顿早餐。
他戳了戳盘子里的煎蛋,又想起诺里似乎并不清闲。昨晚去他房间的时候,他的桌上还摆着不少信件,墨水笔也随意插在一旁的瓶中,看上去似乎是刚刚忙碌完的样子。是了,之前就连在路上的时候,他都时时关注着两国的情况。可明明阿奇伯格的家主是他的兄长……罢了,终归是阿奇伯格兄弟之间的事,他一个奴隶又哪来的立场替他们操心?
梅斯将最后一口牛奶喝掉,擦干净嘴,摸了摸暖烘烘的胃部,小小地发出一声喟叹,看向一旁安静等待的安妮。
也许是诺里的话给了他点勇气,他犹豫片刻,终于提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要求。
“我……一会儿想去外面看看,不是离开城堡,只是去后花园走走,可以吗?”他谨慎地问道,连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而被他注视的女仆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当然没问题,需要我陪着您吗?”
她一边说一边过来将餐盘刀叉收走,然后给他倒了杯红茶。
“哦,谢谢。”梅斯连忙接过。
安妮忍不住露出笑容,提醒他:“伯爵允许您在城堡里自由活动,不需要问我的。”
梅斯点点头,他记得诺里说过的话。
只是宠物被领回了新家,总是会对周围陌生的环境心怀警惕的,就算诺里在床事之外似乎还算好说话,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他不知道诺里容忍的限度,不知道他的底线,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他没有告知的规矩,又怎么敢真的随心所欲。
除此之外,这里的人的态度也让他觉得奇怪。安妮也好,威廉也好,他们仿佛都将自己当作了阿奇伯格的客人,而不是一个主人家随随便便就可以扔掉的玩物。但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对我呢?梅斯总是忍不住想,除了取悦主人以外,他没有任何价值,就算他们轻蔑地对待他,甚至背着诺里侮辱他,都是很正常的,他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偏偏他们都没有这么做。
这固然让他松了口气,甚至对这个地方隐隐又多了层好感,但这样无理由的善意却也让他隐约有些不安。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在过去,那些源源不绝输送到沃古斯塔的财富也是为了大贵族权势、人脉和地位而来。沃古斯塔就如他们领地后那片茂盛的云杉林一样,从祖辈开始,一代代地积累权势,权势又为他们吸引来各种各样的飞鸟走兽;那些生物在他们的荫蔽下繁衍生息,又将自己的生命贡献给这个庞大的家族,一遍又一遍地巩固他们的地位;最终,云杉的根系盘根错节,遍布满地黄金的拉图,甚至整个拜里亚。
但是当参天大树倒下,当成片的云杉被一把火烧尽,当根系被一个接一个地刨出,剩下的那颗孤零零的云杉便再无法为鸟兽们提供帮助了。
他失去了价值。
就算它笔挺、苍翠,就算它受尽狂风摧残还屹立不倒,但归根结底,它也只是棵树而已。
再要他用什么交换,便只能从自己身上砍下枝条了。
“先生,后面就是花园。只是现在已经快到冬天了,外面温度很低,建议您不要在室外逗留太长时间。”安妮替他拉开门,体贴地提示道。
梅斯道了声谢,想了想,又问道:“能……陪我走走吗?”
“当然。”
她的礼貌让梅斯心情复杂,以至于安妮从衣帽架上拿了件厚实的披风挂在手臂上,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