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狠狠瞪了苏晏一眼,一甩袖,向自己位子走去。
苏晏见她恼羞模样,轻笑了笑,紧随其后回来。然才走出两步,忽然脸色一变:“怀璧!”
一个箭步冲过去,托住堪堪倒下的她。手一搭她脉搏,脸上霎时黑云笼罩:“你中毒了?”
怀璧忽觉脑中嗡嗡,只一刹那,便觉一股酸软之力向四肢袭来。她忽然想起姬昱在马车中喂她的那颗药丸,这几日毒一直潜伏在她体内,无丝毫发作的迹象,她都快忘了这事了。
没想到此刻懈怠下来,倒隐隐有发作的影子。
“太医!快叫太医!”苏晏朝殿中大吼,从来温润的他额上青筋爆出,与寻常判若两人。
“不必叫太医,我可以救她。”殿门吱呀微动,一个人影自那漫天的雪花中走来。
诸人望着来人,一时神色都有些复杂。
苏晏眉头一皱,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下一瞬,凛声问:“你说能救她,怎么救?”
“她中的毒,叫七日衰,会一天一天衰弱至死……”来人缓缓道:“到第七天,她会浑身虚弱,无力到连吞咽都困难……今日是第三天,前三天没什么反应,是因为她习武练兵,体质、意志力都强于旁人。可越是如此,越说明她体内与毒素抗争的越强烈,她也会越痛苦,自今日起,先前被抑制住的毒素会加倍反扑,也会在她体内蔓延的越来越快……”
苏晏面色深沉,望着来人的目光淬满寒冰。他知道她没有说谎,因于她说话之时,他摸了摸怀璧的脉搏,只这须臾之间,她脉象已有区别。
他强自按下翻涌的心虚,沉声问:“你有解药?”
“是,我有解药。”来人道:“毒是十七叔下的,他说要帮我……得到你。”分明不过一个十六七的少女,说这话时,却半分少女的羞怯也没有,只有寒潭般的平静。双目定定锁着苏晏,不愿放过他脸上一星半点的变化。
“所以……”柔嘉续道:“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晏望向她的眸光更冷,半晌,搭着怀璧的脉搏,凛凛自口中挤出一个字。
“说。”
“你娶我。”柔嘉道,嫣然一笑:“后天就娶。”
“我们礼成之际,我就把解药给你。”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有解药?”
柔嘉一笑,自袖中取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拈在指尖:“苏哥哥,你看这就是那七日衰的毒药……”话未落,素手一抬,将那药丸送入口中:“你不信,可以把把我的脉……我若是没有解药,难道连自己一起毒死?”
怀璧醒来时天已大暗,眼前一顶素色帐帘,是她幽州会馆的床。
身上说不出的酸软,全身骨头直似叫人打散了一般。欲起身下床,然而双足方落地,脚下便一个趔趄,撞在床边的衣柜上,“咚”的一声响。
听见这动静,一个身影立刻小跑着冲进来:“将军,顾将军你醒啦——”还未等怀璧应,便操着破锣嗓子往门外喊:“少爷,少爷你快别忙活了,顾将军醒了,你快来照应她……”话落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怀璧未听清,“嗯?”了一声,然瓦当还没来得及重复一遍,就闻一阵轻软脚步声,一个熟悉的人影自门中撞了进来。
怀璧下意识转目,看清苏晏的样子,怔了一怔。
苏晏仍是往常的那身素袍,广袖却被捋起,缚在臂弯处。露在外面的手臂斑斑驳驳,一片白一片黑,白的是面粉,黑的是芝麻。
怀璧忽然明白了瓦当的那句轻声嘀咕:“少爷你那哪是包汤圆,你就是成心给我添乱,包一个汤圆半碗陷……”
苏晏两手就那么抻着,不知往何处摆的样子。想冲过来,到了她跟前,却觑觑左右手,停住了步子。只是那么站在一步之外看着她,咧嘴笑着,笑的很不……苏晏。
像个快乐的……
傻子。
怀璧被苏晏的反常的笑笑得怔了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们这是……”
“今儿是小年夜,我们在包汤圆!”瓦当快嘴快舌道:“我们少爷破天荒头一回下厨,将军你快来看……”说着就要去拉她手臂,然而手将触到她衣衫,忽听到身后一阵刻意而凛冽的咳嗽,手一哆嗦,差点当场骨折。这才想起什么来,委屈道:“少爷,将军,你们竟然一起瞒着我……”
怀璧皱眉,正想着自己到底什么事瞒了他,还是和苏晏合谋,就听见共犯笑道:“瓦当知道你是女儿身了……很是高兴。”
很是为我高兴。
苏晏隔着瓦当看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怀璧虽然虚弱,但适应了以后,行走倒是无碍。三人走到外间,果见几张方桌被并到了一起,台面上撒满了面粉,还放着几个盆,盆中盛着面粉馅料。
几个滚的不怎么圆的汤圆上,过盛的黑芝麻馅已呼之欲出,像水墨画中勾勒出的山峦。
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谁的杰作。
两人已经包了不少汤圆。怀璧躺了不知多久,腹中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