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凶狠果断。池靳的爷爷尤为偏爱他,在他与池睿之间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他——池家是沾着黑起家的,老家主瞧不起池睿身上那股子文人酸腐气,魄力不足野心却不小。
墙壁上有西欧彩绘玻璃,池靳漫不经心地一一掠过,眯起眼睛有些唏嘘——他上辈子怎么沦落到连池睿都争不过的。按云宁的说法来看,他是连自己的小妻子都护不住了,他再糊涂也不会让云宁都受到威胁,况且听云宁的说法,还不是第一次了 ——看来他的宝贝是又心软没说重话了,这哪是几句“关系不好”“病情恶化”能带过去的,看来还得哄小孩多跟他说两句才能放心。
走廊最深处的包厢门口站着侍者,见池靳走来便推开有繁复花纹与鎏金的的雕花大门,低声恭敬道:“欢迎您,池总,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他不来,理所应当的所有人都该等着他,不敢动筷子。其实在公司里池靳并没有非要踩在最后一分钟进会议室的习惯——那只是再简单不过地宣誓权力的方式,它一贯对这些没有太大要求,甚至时常提前一些去。但这次跟在公司里不一样,池靳清楚知道这里面坐的是谁——是他野心勃勃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也许未来会把他一枪了结的人,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的小妻子讨厌的人。无论揪出来哪一条池靳都有理由将他按死在地上,绝不再留任何一点机会。
进门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环绕半个包厢。欧式水晶吊灯折射的光璀璨至极,一侧是巨大的彩绘玻璃,灯光落在上面,色彩斑斓地展开来,光线如同上帝与人交流的道路,其上绘着教堂风格的圣经故事——耶稣与十二门徒最后的晚餐。
餐厅包厢订在顶层,观景落地窗几乎将城市大半收进眼底。池靳偏爱顶层位置,喜爱闲暇时俯视城市,也当然对这个位置十分喜爱——他对整个包厢的设计都十分钟情,尤其是那面教堂彩绘玻璃。
包厢空无一人,只池睿坐在圆桌正下位置,见池靳来了便起身寒暄。他一身米白西装,戴金丝眼镜,通身的气度不凡,与池靳三分像的眉眼透出来股与池靳全然不同的儒雅温和,正随了他那位学识渊博的父亲。
池靳也十分给面子地挂起笑,坐在圆桌的主客位,背后是一整面的夜景,他像位一直挂念弟弟的兄长般询问着池睿在国外是否顺心,学业如何,不带一丝严厉,更不谈工作,只谈家常:“在国外这么多年辛苦了,学业很忙吧,回来了就先好好放松一下。抽时间也回家看看,父亲和母亲都很挂念你。”
听着这些体贴人的话,池睿在心底冷笑几声——池家只容得下一个继承人,面前这个软弱又心软重视亲情的大哥,与她死去的生母如出一辙,再优秀又如何,还不是被折磨致死。
池睿轻声叹了口气,眼神尽是思家的愁意:“自然是要回家看看的,在国外太担心父亲的病了,同样也很挂念母亲,怕她在家太孤独了…”
要他怎么回家看望父母——父亲被养在病房里不允许外出,公司的事更是一丝一毫都插不上手。母亲只能待在池家主宅,整日陪着那个瘫痪的废物——那个贪婪阴毒的女人怎么可能甘心,每每都要在电话里尖叫厉声咒骂着池靳这个野种。
他一辈子从来没赢过池靳——母亲骂他是野种,但他清楚池靳才是正经的长子身份,哪怕早些年不在池家,但只要他回来,池家就要有他的一个位子。即使祖母再怎么样偏爱他,却还是因为柔弱心软,把已经十几岁的池靳领了回来。那个表里不一又软弱无能的父亲也是,病重后丝毫帮不到他,反而要期望他的援助。祖父的眼里更是从来没有他——他眼里只有池靳——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池靳的优秀,从来都没看到池靳还有一个与长子年龄相仿的次子。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帮得上他。靠不住那群废物,他只得靠自己。他暗自在池靳身边插人,得力的助手或是美丽的女人,蓄谋整整两年,一步步摸清他这位敬爱的大哥的底细,蚕食着高高在上的池总的权力——他才会是最后的赢家,他要赢过池靳,并且赢得漂亮。
池睿暗下目光,面上却不显,也压着温和到声音说道:“但还是想先见一下大哥,才有些突然地任性占用了大哥工作日的时间。这么久了一个人撑着公司一定很累吧…实在是我对不起大哥。来,敬你一杯。”
对于池靳来说毫不突然,他提前许久就已经知道池睿回国的事情,池睿会给他攒局也在他意料之中——称不上鸿门宴,但池靳还是很有兴趣让它变成鸿门宴。
拿过一旁侍者递过来的红酒,猩红晶莹的醇香酒液在高脚杯中晃动,池靳眯起眼睛笑了笑,似乎在叹这杯红酒的品质极佳,接着如同十分信任这位弟弟般,毫无防备地就举杯示意,并饮下酒。
直到看到红酒进入大哥口中,池睿才放心地露出真心笑意。抬手拍了拍掌,高挑的身着各色金纹刺绣长裙的女侍者鱼贯而入,端着种种山珍海味奇异珍馐,训练有素地依次将菜肴摆上玻璃转盘。
桌上有些菜有干冰烟雾,黑裙女侍者站在池睿身边优雅俯下身,将热水倒进盘中,弥蒙的烟雾便漫了上来,犹如仙境湖面中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