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涯你怎么会突然从北疆回来?”厌雪惊的没穿鞋就下了床,似是想来确认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弟弟,“你怎么回来的?累不累?还有谁知道?”
言庄涯大步走到窗前,像是卷起了一阵黑色的小型旋风。他轻轻松松的抄起了自己单薄纤细的兄长,把他重新塞进了被窝里:“我想兄长了。骑马回来的,不累,就辛凯知道。兄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生病了吗?怎么如此不好好照顾自己?”
厌雪被言庄涯这一连串的问句问懵了,他坐在床上,被自己弟弟用被子裹成了一个大号蚕茧,连接缝处都塞的牢牢的,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没事以清,你干嘛去?”
站在门口正欲出门的大美人回过头来,怒其不争的隔空点了点他们俩:“庄涯就这么闯进来,还不知道鸨母会怎么想,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我不得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言庄涯立刻羞涩的低下了头:“是我思虑不周,麻烦赵兄了。”
容情顿时气的不想理他了。当他没看出来吗,言庄涯嘴里说着不好意思,那身体可一点都没动!手都还牢牢扣在厌雪腰上呢,就是吃准了他不能不管这兄弟两个!
容情气冲冲的出了门,“咣”的一声拍上了门,用力之大足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怎么美丽,但此时屋里的两个人都顾不得在意这个了。
厌雪艰难的从被子里扒拉出一只手来,不等做什么就被言庄涯握在了自己手心里。北疆历练三年,言庄涯早就从那个被绑在皇帝寝殿前动都不能动的孱弱少年变成了一个历遍风霜的成熟男人,比起自己周旋在京城各大显贵间的兄长,他更为高大英武,一身军旅里练出来的结实肌肉。他握着厌雪的手心粗糙发硬,满是老茧旧伤,却也火烫的犹如一个手炉。
“我们庄涯长大啦。”厌雪用目光细细勾勒言庄涯的轮廓,他的模样比起三年前并没有大改,气质却已翻天覆地,“爹娘若是知道,定是很欣慰的。”
言庄涯低着头,他肤色微黑,耳根却已染了薄薄一层微红:“兄长的变化倒是不大呢。”
“我和你不一样。”厌雪摇了摇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怎的突然回来了?说实话。”
“我就是想兄长了嘛”言庄涯和厌雪对视了一会儿,失败,垂头丧气的摊开爪子,捏着厌雪修长薄韧的手掌,“兄长就知道用这一招来治我好吧,我是听说,广戎的老可汗死了,这样我就算回来了薛珵肯定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他还得依仗着我打仗呢”
“胡闹!”厌雪沉了脸,挣扎出一只手来戳他的额头,“薛珵就算再依靠你打仗,该你死的时候你还不是得死!你当龙骑卫都是吃白饭的?再说了你真以为朝中无人了?他留着你不是因为他不想杀你,而是因为你还有用!你就这么跑回来,是怕自己触怒不了他吗!”
“我错了,兄长。”言庄涯的额头上被戳出来了一个红印子,可怜兮兮的瞅着厌雪,那表情活像是家里养的大犬挨了训,巴巴跑到主人面前来讨好卖乖,“那我回都回来了,你也不能再赶我走了”
“行了,都多大了还玩这一套。”厌雪又可气又可笑,用力拍上他的额头揉了揉,“在北疆可有受伤?疼不疼?”
“没受伤,不疼,我知道兄长是心疼我。”言庄涯见厌雪的态度松动了,立刻粘了上来,“我跑了三天三夜呢,好累啊”
“那你便在我房里歇着吧。”厌雪一看言庄涯疲惫的表情,立刻心疼的要说什么都忘了,“把外衣脱了,都是灰。”
“诶!”言庄涯高高兴兴的脱了外袍,钻进了厌雪的被子里,“兄长你是不是又瘦了”
“哪来那么多话,不是累了吗,睡觉。”厌雪一拍他的脑门,言庄涯老实了,手悄悄的搂上了厌雪的腰:“兄长得好好照顾自己”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睡着了。
厌雪静静看着言庄涯的睡颜。那张英俊的脸在睡着后不像是清醒时那么平易近人,剑眉微蹙,蕴着说不出的锋锐杀气。
到底是长大了。
厌雪轻轻拿开言庄涯的手,翻身下了床。
轻手轻脚的给言庄涯掖好被子,他出了房间。
容情正站在不远处,靠着栏杆,点了金丝醺在吞云吐雾,他半张脸掩在烟雾里,从世家带出来的清贵气半点不剩,倒像是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这作孽的人世间。
厌雪走过去,容情听见动静,懒懒的回过头来,歪着脑袋问:“睡了?”
“睡了。”厌雪被那烟味熏得一皱眉,“广戎的老可汗死了。”
“死了?”容情惊讶的挑高一边眉毛,“那现在即位的是谁?”
“不清楚,”厌雪摇摇头,“庄涯应当是得到消息就跑了回来,还没等到新王登位。不过也越不过忽兰真和那喇贴儿这两个人,忽兰真狡诈,那喇贴儿勇悍,无论是谁即位对我朝都不是好事。”
“广戎旧王一死,内部必然大乱,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打仗。你弟弟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