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第一抹朝阳爬上海面,泛着橘色的润泽,漫长的遮天的阴翳中,翻滚着的积云一时间土崩瓦解,碎落点点。
红月过后,是红日!
无论换了谁,这个被诅咒的帝国,这笼罩在人们心上的暴政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依巴斯汀.尤文颤抖着将那恐怖的嗜血之夜再次回忆了一遍,他们曾经在噩梦用自己的鲜血,用自己的尊严为代价从而在上位者面前获得苟延残喘、摇尾乞怜的机会。
无数次闭了眼,那个小小的身躯的少年似乎又拿着那把象征着绝对臣服的处决之剑,红色的玫瑰花映在他的白色衬衣上,胸口处的那一朵已然浸满了哀怨之人的鲜血,但是他的眼神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冷峻的眉眼骤然松懒,远天的山月瞬间黯然失色。
然而,只待自己卸下防备,那个人的长剑就会毫不怜悯的划破他的吼口,抵上他的心脏。
真是无趣啊,贵族之子。
“克莱尔,你见过有人嗜游戏如命吗?”
“把所有人的生命都当作一场游戏,亲眼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棋盘上苦苦挣扎,尽力留给他们足够多的希望与机会,然后再慢慢收网,亲自粉碎他们的希望。”
“以一种胜利者的倨傲姿态,宣布游戏结束。”
青年的脸因着光影轮转,一会儿灰青,一会儿煞白。
多次打交道而不断取得胜利的自己现在好像就是他曾经无数的手下败将,因着多次小小的胜利而无能狂喜,殊不知毒舌已经爬到了背后。
克莱尔静静的看着他瑟瑟发抖的身体,不置可否的饮下了一杯血腥玛丽,甜腻的红酒充斥在喉间,掌控人的快感也许向来不错。
她从没有小觑过,知道这个对手的不凡,可她克莱尔,也会亲自证明,自己绝不是乖乖坐棋盘之上被人戏耍于鼓掌的无能之辈。
正沉想之时,尤文似乎更加害怕了起来!
托盘里的红酒被他碰散,坠落的冰碴子宣布着又一场游戏的开始。
平日风流俊俏的眼神骤然一缩,紧张的望向克莱尔身后。
克莱尔随之看去,刚才锁上的船舱不知何时已经被骤然打开,四合的葳蕤之光正在呼啸而来。
海面仍旧伪装着风平浪静,船舱外空空荡荡。
不知名的飓风却已经盘旋在了船底。
这才发现了了不对劲的船长和大副已经急急忙忙的来到了门外,神色凝重。
他们的航向在不知不觉被人做了改动,航向只是小小的变化,微不可闻到船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却精确的酝酿了一场海底飓风的到来。
再过一会儿,这场铺天盖地的风浪就会显现出他的利爪,将这艘平日里号称无坚不摧的美杜莎号掀翻,给予她致命一击。
“他来了,他来了。”金发男人喃喃着,骨子里的战栗再次战胜了理智。
“克莱尔,他,来了!”
这一声声语无伦次的困兽之语让船上本就不太镇定的人都心生了胆寒。
有人竟然在无往不利的克莱尔面前占了上风,这场战争,还没有来到,就可以预见她的失败,尤文的手下面面相觑,心里各自打算着,都已经决定了弃船奔逃。
说干就干,他们各自交换了眼神,一个领头者就开始准备闻声讯动。
岂料一直没有发话的红发女人仍然镇定有余,直接将一个准备逃走的水手踹在脚下,她拿出腰间的银质散枪,毫不犹豫的就在脚下蝼蚁的挣扎声中扣动了扳机。
爆头的鲜血像是剥开了橘子的汁水似的溅射的四处都是,软腻腻的铁锈味并不算好闻,一向爱干净的女人的眼睛却是没有颤动半分。
“克莱尔小姐,你太鲁莽了。”船长看着死在面前的水手,手上的老茧攥的紧紧的,为这个一向受自己尊敬的女人感到后怕和薄凉。
尤文绕是不清醒,多年的好友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一点,她这一番做派?
“克莱尔,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杀鸡儆猴,稳定军心,但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残杀一个不过想要退缩的人。”
“克莱尔,我们这般做法,跟残暴的大公又有什。。。?”
尤文已经被紧张逼到了极点,眼睁睁的看着女人划破死去男人的面皮,一张因痛苦而痉挛的五官渐渐剖开在白日之下。
牙关紧闭的下一张人脸根本不是船上的人。
有其他人已经渗透进来了。
身边的人们立马开始对所有人起了戒备之心,他们握着自己的武器,一脸防备的盯着对方,如果稍有异动,这里就将会是一个短兵相接的修罗场。
有的人平日就有摩擦,如今互相怀疑,互相指证,等待着将晦暗的仇恨曝露出来。
一时间,危险的气氛你推我赶,铺陈在众人面前。
这样下去,飓风来临之前,他们就会因为自己的猜疑而横死无数。
而这一结果,恰恰就会中了棋盘之上那人的下怀。
“都给我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