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钢丝。
松松垮垮,不知从哪里连到哪里。
不断地移动,收紧,切割,没有什么规律。
如果不小心被缠住的话?
人类身上最硬的地方,应该是骨头吧。
空井户抓着酒井户的手,努力辨认出怎么走。
不知何时,轻飘飘的线垂在两人中间,于是染着血的手就要再次抬起,把它拿走,否则……
“空井户死亡,1分45秒。”
“酒井户死亡,2分05秒。”
……
……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井。
腰斩,落首,如果只是被牵走肢体都可以再撑一会。
东条一郎浑身湿透了。
比起身体的劳累,精神上的不适更难受一点。
他悄悄抬眼,看向鸣瓢的方向——大概没有一分钟,像是死了一样安静的人突然剧烈地呼吸,睁开眼睛——
东条一郎移开了视线。
大部分时间,空井户死在酒井户前面;虽然也许说出来会被斥责,但是东条一郎讨厌一回头就看见一具碎尸的感觉。
所以这个压力由鸣瓢承担了。
空井户会毫无惧怕地面对疼痛与危险,因为讨厌酒井户死在他面前。
他们两个人刷井刷了快三个小时,都死了近百次。
……活着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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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井,最终拖了将近六个小时。
放弃思考的东条瘫在罔象女上,大姐姐过来找他了——“辛苦了,干的不错,已经定位到剥面了。”
“倒不是说辛苦……我感觉没有做到什么。”
东条一郎看着东乡的脸,看着她抬起手,非常自然地把手伸出——两颗糖,落在手心,作为奖赏有些微妙呢。
“但是谢谢啦。”
咬着糖果,蜷缩在椅子上,嘀嘀咕咕。
“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作为侦探真是太拖后腿了……”
“每次都有很努力地保护鸣瓢哥呢。”
“……”
“诶,话说,之前那几次,酒井户死得比较快的时候……空井户是不是哭了?”
“没有吧……你们不是应该努力找线索吗?为什么要看我的脸啊……奇怪……”
“因为空井户和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东条一郎,一米八七,黑发蓝眼,温和,甚至学着变得稳重了。
空井户,一米八一,双黑,面无表情,动作灵敏有力,全程 盯着 酒井户。
自从某位侦查官发现这件事后,东乡看着鸣瓢秋人的眼神都带着点担忧了。
偏偏现实中,东条一郎不会像空井户那么明显。
谁知道永远试图背对着东条一郎的鸣瓢秋人有没有发现。
精神逐渐稳定的东条一郎,开始要求“作为一个无辜打工仔”的人权,虽然鸣瓢秋人一口咬定这家伙以前没少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因为缺少证据的原因……嘛。
东条一郎拒绝开放自己的井。
虽然暗地里有没有收集谁也不知道,明面上,没有人再定时拿着稚产灵往监狱那边走一圈。
“你可以直接出去。”
鸣瓢秋人喝了口水,眼神微微倾斜,看着对面翻着书的家伙,“如果你确定你的精神稳定了,应该叫医生过来,给你做个鉴定——”
嗤笑,“而且,每次稚产灵都能收集到你的杀意……你还要说,只是复制了你的心理医生吗?”
“推落”当着无数警察的面,成为了最后一个从顶楼摔下的死者。
因为找到了自述一切罪行的遗书,已经结案了。
但是……东条一郎的杀意,并没有随时间散去。
镜井仍然每天都会有变化。
只可惜,稚产灵不能作为证据……说起来,他明明知道JW的存在,井里却没见过JW的影子;突然要求隔绝自己的井,也不知道想要藏起什么。
不知为何,东乡和百贵那边一副很理解的样子,奇怪。
……但是要说最奇怪的……
剥面进入了“仓”。
果然,精神病可以,随便哪个连环虐杀狂也可以……
看着对面的东条一郎一副爱谁谁来爱咋咋地的样子,头也不抬地翻书;鸣瓢秋人甚至能注意到他抖了两分钟的腿,克制了一会之后,又再次开始。
啊,如果剥面在对面,看着他说话的话,效果说不定能好一些。
听着隔壁的惨叫,看着对面东条一郎疯狂抖腿头都不抬的样子,鸣瓢秋人躺上床,翻身,看着墙壁。
……注视感。
回头就会消失,但是的确存在。
大概有五分钟左右,隔壁安静下来,东条一郎翻书的声音也停下了,紧接着,就是沉重的,合上书的声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