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条一郎——也许这也是个假名——是个把所有人一视同仁地排除在外的人。
虽然鸣瓢不承认,但是心里多少会把他妖魔化。
精神损伤可以让人扭曲成这个样子吗?还是本性如此?
不间断的变化,很难归类总结,每次换人都会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什么也不留,把昨天的自己杀死再换一个新的。
是自主的,还是被迫的?……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个人的个人意志已经被裹挟着无法自拔了,因此不停地接近,或者是表现出信赖以至于依赖,都是想要把别人拉下水,企图寻找外部锚点而已。
而鸣瓢理解,一视同仁地把所有人排斥在外,连昨天自己做出的决定都会反驳排斥的人,即使寻找到了所谓的稳定锚点,也会马上弃之如履。
因为他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既迫切需要,表现出夸张的渴望,又极度恐惧依赖,像是断尾求生一样斩断羁绊。
是涂上了彩绘的回避型人格。
即使外在表现出开朗或者危险,沉默或者油嘴滑舌,内核一定是回避型。
通过井和侧写,鸣瓢可以了解一个人到足以劝他自杀。
……对东条一郎也许没有了解到那种程度,但是,只要抓住了内核,骗过他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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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路上,我看见你在马路中央发呆,就救了你一命。”
冷静,平静,镇定。
“我们这样认识——然后,交换了姓名。”
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出理所当然的姿态,他就会无法自制地跟从。
“后来成为了朋友,你说我可以到这里来找你——摄山恐是我的搜查目标。”
在黑暗中没有办法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表情,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反驳,应该还可以。
“……”
不如说,这个人真的已经混乱到记不清一切的地步,不知道该不该怜悯他。
半晌,东条一郎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不会把这个名字告诉偶遇的普通人。”
和“朝日祈明”的声音有细微的不同,听起来很像在井里听到的声音了。
……但是,这家伙连朋友都没有吗。
鸣瓢的心脏微微下沉,脸上只是叹了口气,“你的左肋骨下方有颗痣。”
拜托了,不要再细化了。
“我们是、那种关系?”东条一郎听起来很茫然,“……”
没有反驳,还有成功的机会。
“想听我说你的性癖吗?”
“……”
你还真想听啊。
鸣瓢闭上一只眼睛,“束缚。”
玻璃箱。
“疼痛。”
喜欢咬人也喜欢被咬。
“还有……我这种人。”
“……”
如果以“回避”作为基础,“东条一郎想要避开鸣瓢秋人”作为推论,“事情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作为结局——东条一郎到底有多喜欢他啊?
鸣瓢心情复杂,努力不去回忆各种各样的过去、刨去个人意见,结论就是,无论东条一郎变成了什么样,无论他的性格是温和还是极端,都会全力以赴地往鸣瓢旁边靠拢,像是世界上只存在两个人一样。
“那家伙喜欢我”是基于理性的推导。
如果是演出来的话,我也干脆认命算了。
凝视着黑暗,鸣瓢无奈地靠着椅背,等待结果。
……遇上这种难搞的家伙,真是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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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人?”
他的手沿着喉咙往上,抚摸着鸣瓢带着胡茬的下巴,可以感觉到鸣瓢的呼吸扑在手指上。
他对世界的定义很模糊,对于外部和内部的定义同理,他的自称只有“我”,除此之外都是“别的人”。
名字对于他来说只代表一张张通行证。
既没有最初也没有最后。
但是,既然鸣瓢将“东条一郎”作为通行证递过来,那么暂时接过也没关系。
东条一郎微笑,按了按鸣瓢的嘴角。
一片漆黑之中,东条也什么都看不清,本来是为了防止被记下面容细节,给这个陌生人留一条活路——既然鸣瓢有胆量到这种地步,稍微玩一下也没有关系。
他伸手,解开了鸣瓢上衣的扣子。
他给鸣瓢穿上了病人的衣服,当然知道这身衣服里什么也没留。
“说起来,你明明是有妻子的直男吧?”
他清晰地感觉到鸣瓢吞咽了一下,如果要蛊惑我,这种时候不应该说点什么吗?他感觉到鸣瓢咬紧了牙,像是突然感觉到了痛苦,浑身紧绷了起来,仍然一言不发。
“啊,了解了解。”东条一郎扩大了笑容,没人看见他淹没在黑暗里的眼神,也没有人知道那微妙的,往上扬的语气到底代表了什么——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