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有扛得住,终因呼吸衰竭去世。护工说她临走前一直在□□,想说话,窒息的感觉肯定特别难受。
叶枚心痛不已,趴在空荡荡的病床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
被单冰凉,一如此刻的天气,寻不到一丝温暖。叶枚感到从未有过的悲伤,她的世界下起瓢泼大雨。
母亲走了,只剩她一个人。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叶枚彷徨失措。长久以来,她都在为母亲的疾病犯愁,做过各种努力,只盼能延长她的生命。而现在,努力的目标没了,她失去了主心骨,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将噩耗告知继父,继父那边短暂沉默,叹道:“你也想开点。她这是到了时候,该走了。”
挂了电话,叶枚用纸巾擦掉眼泪,茫然若失。她强撑着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准备离开病房。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瞥见病床下方有个东西。小小的,呈方形,奶白色,像一块方糖。
叶枚定在原地,半晌没动弹,眼睛直直瞅着它。
过了会儿,她悄悄蹲下去,将之捡起,嗅了嗅。
薄荷的清香。
刹那间,她的胸腔仿佛被插进了一把尖刀,疼得她无法呼吸。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一角,指尖泛白,还在微微颤抖。
床底下的东西,正是许卓最爱嚼的木糖醇口香糖,薄荷口味,叶枚对此太熟悉了。
这里是单人标间,保洁员每天来清扫三回,护士嚼口香糖的可能性不大,而护工阿姨有糖尿病,从来都对糖类敬而远之,也不可能花钱买这种零食。
所以木糖醇是怎么来的?叶枚拨打许卓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喂,许卓,我妈她……去世了。”
“啊?怎么这么快?唉,病来如山倒。怎么办呢,今天我有重要会议,全部门都要加班,可能没办法过来料理老人家的后事,我先给你打笔钱,你拿去用。”
“你……最近有来过疗养院吗?有没有发现我妈那里不对?”
“没来过,你也知道我很忙。抱歉。”
“没事,咱们晚点家里见。”
叶枚快步离开病房,护工喊她结算工资,她都没听见。
疗养院的安保室内,满墙都镶嵌着电子屏幕,屏幕上是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场景。叶枚找到了楼层的监控,倒转时间,发现今晨稍早的时候,许卓曾进过母亲的病房。
叶枚心跳如擂鼓。她强自镇定,打给主治医生:“医生,您今天在对我母亲进行抢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怎么会突然病危?”
医生以为家属不能接受现实,想追究医疗责任,连忙撇清干系:“我们的救治很及时,对你母亲的身体状况监控是24小时的,只是她自己乱动,不小心把输氧管挣脱了,才酿成悲剧。总之,我们也很遗憾,无论如何,还是请你先过来结账……”
叶枚的耳际“轰”地炸开,什么都听不见了。
母亲在先前的医院里,偶尔会无意识挣扎,导致输氧管脱落。所以在搬进疗养院后,叶枚特意在她的手腕处绑了绳子,并交代护士用胶贴把输氧管固定在脸部,并让护工随时注意。昨天晚上护工发来的照片上,胶贴还贴得好好的。
照常理来说,母亲自己挣脱输氧管的几率微乎其微。她在做过肺气肿手术之后,身体特别虚弱,哪里还能动弹?
偏偏在她身上,出现了这种小概率事件,本身就很不正常。
叶枚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先前因为疗养费的事,许卓跟她闹得不愉快。话说难听点,只有母亲病逝,他才能摆脱负累。
病床下的木糖醇,不可告人的探视,呼之欲出的真相。叶枚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脸上徒留泪痕。
许卓半夜回家的时候,身上还有酒味。也不知道他所谓“重要的会议”是不是酒会。
叶枚没睡,她端坐在桌前,虽然神色疲惫,但状态是平静的,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乱发脾气。
“你喝酒了?”她的语气淡淡。
“没有。”许卓观察她的脸色,“别人喝了,我没喝。”
“那就陪我喝。”叶枚往高脚杯里倒了些酒,推到他面前。
许卓有些犹豫,不明白她有何用意。
“妈走了,我也不想再装下去。”叶枚把离婚协议书摊开,上面已经签好了名。
“我累了,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酬金我不要了,以后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许卓浏览离婚协议书,发现叶枚当真作出了书面承诺。
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许卓暗自窃喜,表面上还是做足样子,悲戚道:“这事不急的,等把阿姨的葬礼办完,咱们再离婚也不迟。”
“我不想等。”叶枚把红酒喝光,又倒了些端在手里:“签字吧,然后咱们干一杯,以后互不相欠。”
机会难得。许卓怕叶枚酒醒后翻脸不认,赶紧签字同意。这段婚姻早就把他搞得身心俱疲,在此时划下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