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拂过带着晨露的青草叶,清新的风唤醒了田野每一处熟睡的生灵。
闭上眼睛——
感受,晨风中微颤的花朵上的绒毛;
感受,那泥土和着青草散发的气息;
两个人一起看着日出,在田野里欢笑着、奔跑着,互相追逐着,青春啊,就像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充满了活力与朝气。
“哎呀哎呀!不好了不好了!”路依航压着嗓门一路疾走,双手托着什么东西来到坐着画画的龚政面前,火急火燎地说。
他蹲下去把双手递到龚政面前,龚政一看,一只纤细娇小的小家伙正躺在路依航的手里,正是一只蜂鸟。
“啊!”这下龚政惊讶地站起身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跑到昨天那片花丛去看蜂鸟,发现这小家伙被荆棘缠住了。”路依航说道,略过了自己是如何小心翼翼、粗中有细地把只有蜜蜂那么大的小蜂鸟从荆棘上给救下来的过程。
龚政小心地从路依航手中把小蜂鸟移到自己手上,感受到它小而柔软的身体躺在自己的掌心。
小蜂鸟挣扎着却无力挥动双翅,非常虚弱、似乎就要奄奄一息。龚政想到它或许和荆棘斗争了不知多久,现在已经是疲惫不堪并且饥饿难耐了。因为先前他听路依航说过蜂鸟一秒钟能够振翅80次。如果以体重和食物的重量来计算,蜂鸟飞行所耗费的能量,相当于一个人在一小时内跑了150千米。要保持能量平衡,蜂鸟必须每天进食9万次之多。这些食物绝大部分是从花粉补充。
龚政当机立断道:“它一定是没有能量了,要让它进食!”
两人于是托着它跑向花丛,路依航举着它让它挨个吸食每朵花的花蜜。渐渐地,蜂鸟那纤细的爪子抓紧了路依航的手指,之后,它挥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这小小的、甜蜜的奇迹点亮了依航和龚政的面庞,带来一阵激动的欢欣。
“它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路依航转过头对龚政无比欣喜地说。
“嗯!”龚政也用力地向他点着头,少有的笑靥晏晏。
送走了小蜂鸟,两个人回到龚政的画架旁,龚政拿起画笔看到路依航也盘腿坐下拿起自己的书放在膝上。只见路依航并无心看书,把双肘架在双膝上撑着自己的下颌,望着天空、嘴角上依然带着微笑,或许是在回味刚才的情形,又或许是沉浸在和小蜂鸟相关的不知名的幻想中了。
看着那样的笑容,龚政对于路依航的喜爱又更深了一步。龚政明白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喜欢路依航了,因为他们俩个都是孤独而自由的灵魂,在寻求共鸣。路依航重情重义、善良真诚,富有同情心,龚政所寻找的真善美都可以在路依航身上找到。龚政看似高冷,其实他丰富的内心也渴望拥有如同路依航身上那火一般炙热的情感。这种感觉,是路依航第一次带给他的,他怎么能不沉迷其中呢?
他多么渴望自己能像蜂鸟一样,飞进路依航的心房——
天,阴沉了下来。
昨天热的反常,看来是今天变天的预兆。
这栋老建筑没有什么照明,取光处又少,外面天一阴,里面显得更加阴暗。
从窗外卷进来的穿堂风,吹到房间里来,吹乱了龚政的画纸,纷飞出去,吹向过道里,路依航赶紧跟在后面捡画。
“咦”路依航捡起其中一张画看到上面是个人物肖像,碳素笔画的,熟悉的脸庞,是他自己呢。
龚政什么时候在这里给他画了肖像啊?这几天他可都是看着龚政在画风景画,还凭着记忆速写了几张蜂鸟图。
路依航看着泛黄的画纸上面的人穿着长带背心和短裤,闲坐的姿态,身边还有个上世纪的老式军用水壸,路依航只在电视里看过。路依航心想,自己好像没有这种背心吧,难道这张画完全是龚政凭想像画的?这种老式军用水壸虽然是无中生有,但龚政画得真是逼真。再一看落款,只见上面写着1970年8月3日,路依航想了想,明白了,大概龚政这张画就是想作旧吧。艺术家就喜欢搞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路依航一边想着,一边把那张画夹进了龚政的画夹里。
龚政一觉醒来,只见天全黑了。
他画画太累了,就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居然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远处昏暗的路灯被高高的茂密草丛遮掩,他伸出手去摸手机,有点不见五指的感觉。
这时,他听见水里一阵哗拉声,这才想起依航说要游泳。
“依航?”他叫道。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水里上来了。
模糊的黑暗中,他看到那人那双发亮的眼睛。
那人走到他身边坐下,全身湿淋淋的。
“你怎么穿着衣服下水啊?”他问,“天黑了还呆在水里,不安全啊。”
他嗔怪道,觉得路依航玩心太重。
“水里好冷啊。”对方说。
他赶忙把对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觉得对方的手透心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