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从床上弹起。
头顶上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地转着。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所不熟悉的屋子里晦暗的一切,这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个恶梦。
方才的恶梦已经不记得了,但他还是有点心悸。
过了一会,定下了心神,他这才注意到窗户被风吹打着乒乓作响。
变天了,外面刮起了大风,气温陡降。
他赶紧下床去关窗户,看到外面天色如晦,燕子凌乱地低飞着,树叶和沙子到处乱刮。
估计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关好窗户,他打开电灯,想起自己今天下午累了就在屋里睡了一觉,没想到一睡睡了这么久,依航到哪里去了?
他拿起手机给依航打电话时,看到桌子上自己的画夹下压了张纸条,是依航的字迹。
“帅哥,怕打扰你睡觉,我自己去游泳了。”
依航的手机还没接通,他看到画夹里的纸张露出了角来,于是打开夹子,想把画纸摆整齐,却看到上面有一张画,是碳素笔画的一张肖像画,这分明不是他的画。他觉得奇怪,这纸张看着很有年头了。上面的人物有几分与路依航相似。这是谁给路依航画的?农场里也有会画画的人?还功力不俗。
当他的眼角扫到下面的落款,突然一阵寒气从脊背窜上来。
上面的落款是1970年8月3日。
恶作剧吗?
故意作旧?
耳边依航的电话没人接。
或许是被恶梦预警,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从他的意识里窜上来。
他拿起手机就跑出去找依航,在路上正撞见被风沙吹地有些睁不开眼的大叔正往回走。
“大叔,您有没有看见我朋友?”他劈头盖脸地问。
“没看见他啊。”大叔说,“马上要打风暴了,你还跑出去?”
“我朋友说是去游泳,现在还没回来,打他电话又打不通!”
“叫你们不要去周围玩水的啊!”大叔听了,有点急,责备道。
“大叔,先别说这些了,您快和我一起去找找他!”龚政道。
大叔只好跟着他一起往河塘方向跑。
“依航!依航!”来到这几日常来的塘边,只见四下无人龚政就喊着路依航的名字。
黑云在天上聚拢,风吹得草丛狂命摇摆,河塘里的水被吹起一波又一波水纹。
“嗳!这是他的手机不?”大叔在草丛里发现一件上衣和一个手机。
龚正一看,心里暗叫不好,不详之感袭上心头,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乱了方寸,只好继续大声喊:“依航!依航!”
大叔眼尖,看到塘的那边冒了几个水泡,便大喊:“那边有人!”
龚政听了,顺着大叔的手辨识了一下方向,便迅速跃入塘中。潜到水里,一次,他上来,没发现一航。
“那边!”大叔叫道,也下了水。
他又潜下去一次,这次,他找到了依航。
依航还有意识,但因溺水而整个人都慌了,被龚政拉上水面后,他紧紧地抓着龚政的两条胳膊,弄得龚政无法凫水,急得龚政大叫:“依航!依航!”
眼见着两个人都要沉下去,幸好大叔赶来了,抓住依航,大声地说:“别慌别慌!千万别慌!你别抓着他,要不然你们都会沉下去。”路依航这才松开了龚政。龚政和大叔一起把他带上了岸。
“咳咳咳!”路依航坐在地上咳了不少水,拼命地呼吸着,全身上下都淌着水。
“你怎么样?”龚政一边仔细观察他的情形,一边问他道。
“哎哟”路依航喝饱了水,刚才一通挣扎也筋疲力尽了,只想靠在龚政身上缓会儿。
等终于缓过气来了,他才说:“还好。”
“真的没事吗?”龚政也喘息着问他。
“我吓死了——”路依航惊魂未定地说,抬头看到龚政眼眶都红了。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死了?!”龚政又急又气地冲他大声说道。
路依航被他的语气震住了,龚政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
“你这小伙子,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在这边的河塘里游泳吗?!”大叔也在一旁说道。这气温,全身被风一吹,真是冷。
路依航委屈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龚政不说话了,因为路依航都不知道他有多害怕,一时之间他都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路依航看着两眼通红的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自己还觉得委屈呢,却只好先安抚他:“好了嘛,差点死掉的是我又不是你。”气得龚政更是无话可说。
感觉这风刮得太狂,大叔在一边催促道:“咱们快回去吧,马上要打风暴了!”
“哎哟哎哟——”只见路依航呲牙咧嘴呻吟起来。
“怎么了?”龚政急问。
“我腿肚子抽筋,痛——”路依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