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恩叩了叩房门,小心翼翼探头进去。
“唔?”槐特翘着腿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按个不停,“你回自己房间还敲什么门?”
“哼,万一你在‘忙’呢?”昆恩没错过他脸上傻笑太久收敛不住的残影,“下次在门上拴个领带之类的啦!”
“啊”槐特的脑门忽然烧得和发色连成一片,“你我还以为咳!”他忽然注意到昆恩脱去衬衫换上恤时露出的痕迹,“你不是组的么?怎么也搞成这样?”
“没事,不严重。”昆恩应付了一阵槐特的关心,好不容易才把话题扯回来,“所以你们这算是复合了?”
“我也不知道”槐特瞥了下手机,输入“好,你先忙吧,待会儿再聊”,却继续眼巴巴地等回复,“我也不知道”
前一天晚上房门敲响时,槐特正懒洋洋躺在床上。他和昆恩一起做好准备要去小型聚会,结果临要出门,金一个电话告知他不用去了。
“难得啊,暑假不是一直缺人么?”他又解开衬衣扣子。昆恩心神不宁地反复摆弄着头发,半晌才“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他也懒得重复,摆摆手就倒回了床上。最近昆恩不逼着他吃饭锻炼的时候,槐特就像断了电一样瘫在随便什么地方发呆、打瞌睡,连玩手机都难得。幸好是假期,昆恩也满腹心事,就随他去了。
门没锁。对方敲了两下就拧动把手进来,细细索索摸了一阵,啪地打开灯。光线刺得槐特眯起眼睛,扭头去看来的是谁。
“睡得这么早啊。”
槐特怀疑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之前那个毫不留情让他离开的男人,现在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走过来站在床边,神情复杂地俯视着他。
他眨眨眼,男人也没消失。也是,自己已经很久没胡乱吃药了。现在的难受都是货真价实的难受;但相应的,奇迹也是真真切切的奇迹。
“先生。”他努力了一下,才勉强集中精神坐起身,把敞开的衬衫前襟揪在一处。
自己一定看起来很糟糕吧。槐特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膝盖。他胸口空落落的,几乎感觉不到心脏的存在。没有心,倒也就不疼了。
“你”布莱客的手悬在半空中,对方却忽然抬眼看他,慌忙又收了回去。
“先生请坐。”槐特往床里挪了挪,但布莱客还是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尴尬地停下。槐特垂下睫毛。
“您没什么好道歉的。”他揉揉堵塞的鼻子,“我才是,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没,没有啊,你看起来很好——不,你状态很不好呃,我是说”布莱客语无伦次,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博伊床边的那个下午,试图讲解极限的证明。
“嗯,谢谢。”槐特,就像博伊一样,奇迹般听懂了他的呓语。
“槐特,对不起。”布莱客毕竟不再是那个愣头青了,很快镇定下来。
“我之前自以为了解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但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拉起对方的手,拢在掌心,“我们明明走得那么近,你什么都没说,我竟然也就什么都没问。”
“告诉我好么?”布莱客试图捕捉到槐特的视线,对方却一直低着头,“和我在一起,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三个字好像尖利的冰棱,穿破喉咙刺出来,“是啊,我一定得想要点什么,才能脱裤子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您说的没错。”槐特瞪着干涩的双眼,看向两人连在一起的手。他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反复咀嚼之前的种种,无论是自省还是钻牛角尖,他至少看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之前就是这样。‘我想要您投资’,‘我想要您暂缓追缴债务’,‘我想要您放过我家的供货商’后来的结果您也知道了。”
“您见到我时,我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太晚了,都结束了。”槐特想捏紧布莱客的手,却颤抖得使不上力气,“不,我还是想的。我想让您艹我。艹得爽了,我就不那么想吃药了。艹得伤了,他们就会给我药了。”
“”布莱客结痂已久的伤口终于再次撕裂开来,露出深处腐烂的病灶。槐特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剜他心头的肉。
“后来后来我也有想要的。”槐特轻笑,肩膀一震,眼泪就滑下来一颗。他松开揪着衬衫的手抹脸,白皙的胸脯和小腹一下子敞露出来。
是啊。自己还是想要。总是想要些什么。即使自己没资格。从来都没资格。
“我想在您身边”他已经阻止不住横流的涕泪,只好把脸埋在膝盖间,“看着您努力的样子,成功的样子就会很开心”
房间里只剩下他难以自制的哽噎。太难看了,真的。布莱客会怎么想他啊——他会相信么?如果不信,他会嘲笑么?如果相信,他会尴尬么?
槐特试图抽回布莱客握住的手,对方却紧紧捏着不肯放松。床垫嘎吱一声凹下去一块,一双胳膊拥住他的身体。
“别哭了”他的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