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美丽、摇曳,在群山绿野间染出了一片片红浪。
在那几亩花田之中,不时地露出几个人头,他们是受毒品支配的村民。
这些人用着自己干瘪的手,费力地扛起锄头,一点一点地为这些罪恶的根源浇水施肥。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有着残疾的。有的人是由于出生时就是缺胳膊少腿,而另一部分则是被脾气不好的毒贩们殴打致残。
他们偶尔仰头看看天,目光划过那艳红色的花瓣,风吹起他们空荡荡的袖子,下一秒,便再无声息地继续劳作。
他们早已死了,或许是从出生时便死了,他们恨自己无能,却又敌不住来自吸毒所带来的快感,只能这样一日复一日地在山间劳作。
林尽欢看着这几亩花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座山上还有无数的像这几亩花田的存在,她没有立场对这些事情作出批判,因为她自己就是造成这场悲剧的推手之一。
车子继续往上走,来到一块不大不小的平地,旁边是一个流动着的小溪。
向意南唤林尽欢下车,又从车上取下了刚才在集市上买的水果,走到溪边,用流动着的活水冲洗果实。
林尽欢捡起一个已经洗好的水果,稍微用力一掰,果皮破裂,透明的胶体涌了出来,很快粘住了她的手。
What the hell?!(这是怎么回事?!)她赶忙将黏糊糊的手伸给向意南看。
蹲在地上的男人早已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贵果,里面有胶,我正想着帮你剥开,你就已经开始吃了,去洗洗手,我来剥。
等到林尽欢洗好了手回来时,向意南已经剥好了几颗果子,她捡起一个放在嘴里尝了尝,果味浓厚,酸甜口感夹杂着果肉的脆爽,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味蕾。
身旁的女人吃得开心,向意南倒也高兴,又连着剥了几个给她吃,手里捏着送到她嘴边。
林尽欢吃昏了头,看到递来的水果也没多想,一口咬了上去,恰好唇边擦过向意南的手,似乎是故意地灵巧的舌头缠绵过他的手指,引得他骨缝之间一阵酥麻。
他飞快地收回了手,抬头间迎上林尽欢满眼笑意。
刹那间,地动山摇,万马齐喑,漫山遍野的花开的更烂漫了,映着身旁的姑娘明艳动人。
向意南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东西不太一样了。
林尽欢看了看他的手,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牙印,那是她咬的。
很漂亮,她想,然后愉悦地轻哼两声。
她问:你经常来这里?
嗯。
你还有时间来这里享受?
向意南取了烟,咬在嘴里,忽明忽暗的烟星中,他的神情看不真切了。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
我妈,她是个妓女,生下我后就没再管我了。
我那个时候,除了在红绿灯区摸爬滚打,就是被扔到这座山上,跟那群人一样做苦力。
林尽欢抿着嘴,她没想到向意南会同她说这个。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向意南挑了眉,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用炙热且锐利的眼神透视她深处的灵魂。
你不就想知道这些吗?
倒也不必这么防着我,
刚才下车的时候,是你从我的车上拿了我的枪吧。
还有,在宅子里面,你每天都在和吴羲打探我的故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想知道,就直接问,别逼我骂你。
林尽欢听了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点不地道,这会儿她被果子蛊惑了心,倒也愿意放下姿态聊一聊。
她没有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如果继续撒谎,这个正在气头上的男人,说不准真准备在这里弄死她。
所以呢?你拿我当诱饵,引出了这次暗杀你的人,我把半条命都抵了进来。咱俩,彼此彼此罢了。
向意南被噎得说不出话,毕竟这也是事实。
这次的行动,他没有和林尽欢打招呼,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们两个确实还没建立起足够的信任。他需要林尽欢演这出戏,但为了效果更逼真,他甚至没有告诉她这场剧的剧本。
但他做得还有更过分的,林尽欢没有说,他心里也清楚,林尽欢这是在给他一个面子。
当时在集市里面,他不可能真的不担心林尽欢逃走,于是他自己也带上了枪,就是林尽欢拿走的那一把,如果当时林尽欢跑了,他就会用这把枪击穿她的头颅。
他们两个都闭上了嘴,一人点起一支烟,看着同一座山发呆。
腐草想要扎根于土地,但两个都已经烂到骨子里的人,该拿什么去相信彼此。
向意南弹了弹烟灰,一脸不耐烦地骂道:妈的。
谁也不肯低头,但他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个继续这样子了。
他指着林尽欢的口袋今天本来打算送你的,结果被你自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