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帅咬了口炸鸡,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说:“这就是我的工作,是吧?”
他彻底明白了。
坑蒙拐骗就是他们这一家子的工作。他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是埋尸的共犯,是诈骗的主犯,他想脱离这一家人他也没可能落个好下场。
二哥一笑,吃了一根李帅盘里的薯条,坐着看手机,一声不响了。
李帅吃完后,两人去超市里买了些发绳,另采购了些生活日用品就回家去了。
快到家时,就见李家门前停着一辆摩托车,二哥停了车,交代李帅:“你把那些日用品先拿去爸妈那屋,老两口好久没见着你了,你陪着说些贴心话,打小他们最疼你。”
李帅答应了,就要下车,二哥又喊住他,说:“咱俩换双鞋。”
李帅的鞋破旧,二哥的新还很新,两人的尺码一样。二哥说:“你穿这旧鞋,他们看了又要心疼。”
两人就换了鞋,李帅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李家,推开了南屋的门。二哥看他进屋,把手机调成了无声模式,照着镜子检查了番,这才下车,进了李家大屋。
屋里没开灯,就只有灶火的光闪闪烁烁。电视机前的矮桌边坐着两个黑脸膛,两鬓飞霜的汉子,两人正和大哥凑在一起咂吧香烟。
小妹靠在一旁,面色煞白,一个汉子就说:“小妹身体不舒服就去躺着嘛。”
小妹咳嗽了两声,气若游丝:“阿嘎爷,您又不是不知道,老毛病了……”
另一个汉子就点着头,蹙着眉,朝二哥一看,苦着脸说:“我和小梅他们商量着嘛,给你们多划一些,你们家这个情况,村里能多帮一点是一点嘛。”
二哥搓着手问:“武叔,啥事啊?”
大哥说:“呼和浩特一个大老板扩马场,看上咱们村这块地了,要咱们搬家。”
二哥坐下了,说:“还有庄稼呢,咋搬?”
阿嘎爷给二哥递烟,吞云吐雾,低着头摆着手说:“那些庄稼就不要了吧,也不是啥正经的。”他一看屋里的电视机,“这电视还能使吗?都多少年了?”
二哥开了电视,电视没反应,他拍了拍它,电视亮了,屏幕闪着,画面很不稳定。
这时,小妹急促地喘起了气,努力要撑起身子却使不上半点劲似的,武叔忙说:“你去屋里躺着吧。”
小妹摇着头,眼眶湿润,楚楚可怜地说道:“爹妈没了它们不行啊……老毛病一犯那可是真受罪……”
她嘴角往下一挂,就掉下了两行热泪。大哥起身道:“你别管了,进去躺着吧。”
小妹便由他搀扶着,进了屋。门一关上,小妹就问大哥:“得把三姐叫回来吧?”
大哥说:“手机声音开小些。”
小妹吐了吐舌头,从褥子里摸出一副耳机戴上了,玩手机。大哥又出去了。
客厅里,二哥还和两个长辈愁眉苦脸地坐着。大哥说:“这事还得爹妈做主。”
阿嘎爷说:“看看他们去,也好一阵没见到了。”
二哥扶着他起来,说:“您慢些,刚才我去车站接小妹的男朋友了。”
武叔说:“小妹说了,说是网上认识的,一只手出意外没了。”
“视频见过几次,人挺老实,我看不错。”大哥说道。
二哥道:“咱家这个条件,还有小妹那身子,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孩子,有人要就不错了。”
阿嘎爷和武叔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二哥又说:“小伙子也挺懂事,头一回来,带了不少东西来给二老,不是花里胡哨的人,带的都是生活用品。”
阿嘎爷道:“那还算不错,”他拍了拍二哥的手:“老三还好吧?”
一行人这就出了大屋,二哥说:“她一个人赤峰也怪不容易的,在婆家不也得看人脸色过日子,家里有些什么风雨也不好意思麻烦她。”
众人就这么长吁短叹着往南屋去。
那南屋里,李帅正和爹妈说话。他这爹妈都是病怏怏的,面黄肌瘦,都躺在炕床上,头对着脚,脚对着头,手里一人一根大烟杆子,见到李帅,妈眯缝着眼睛哭丧似的低嚎:“我的儿啊,你的手啊……”
爹枕着枕头,昏昏沉沉地抽大烟,屋里挂着一盏黄灯泡,烟雾缭绕。
李帅问那妈:“你认得我?”
那爹开始哭丧了:“儿啊,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帅坐在他们边上,不出声了,他默默观察着这间屋子。这屋里也没什么摆设,炕床上有两个木箱,和他那屋的两只箱子一模一样。墙上糊了些报纸,报纸被大烟熏得黑黄。另有个衣柜,柜门微微敞开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李帅就说:“这些厕纸,卷纸我给你们放柜子里吧?”
他就打开了衣柜,往里放东西,衣柜里只有两床被褥。东西放完,恰好二哥他们一行人进来了。二哥和李帅打了个照面,介绍道:“李帅,这是村委会的两个扶贫办的干部,阿嘎爷和武叔,特意来看